書房裡,門匾高挂,寫了四個字:紫氣東來。
主座上,秦行端坐,兩邊落座的都是秦家後輩,秦明立居左,秦蕭轶居右,其次是秦霄周與外室所出的幾位少爺,中間的空地上,鋪了錦繡的地毯,一男一女跪在地上,俯首低眉,戰戰兢兢。
秦行端着青瓷的茶杯,動作緩緩地撥着茶面,沒擡頭:“你們夫妻膽子不小,連我都敢騙。”
地上跪的,正是姜女士與丈夫程彥霖,夫妻兩都吓得不輕,臉『色』慘白,額頭冒汗,姜女士閃爍其詞,顫顫巍巍地回了話:“六、六少的命令,我們夫妻不敢、不敢不聽。”頭伏地,姜女士讨饒,“秦爺饒命,秦爺饒命。”
秦行扣上茶蓋,擡頭,一雙鷹眼氣勢『逼』人:“有沒有命出秦家的大門,就要看你怎麼說。”
姜女士曾經是秦家的傭人,被時瑾安排在閣樓裡做飯,是八年前秦家唯一一個見過時瑾藏在小樓裡的秦家下人。
時瑾離開秦家之後,姜女士請辭,夫妻一同失蹤。
秦行本是要查姜九笙的底細,竟意外牽扯出這對夫妻,也就不難猜測了,詐死還生偷天換日,兜兜轉轉了八年,時瑾身邊的人還是故人。
姜女士怯怯擡頭,遲疑了會兒,還是一五一十地招了:“姜小姐來秦家的第二個月,二少的人闖進了小樓,六少本來是要打死那人的,被姜小姐攔下了,從那之後,姜小姐的病越來越嚴重,六少懷疑,”姜女士擡頭,膽戰心驚地看了秦明立一眼,又立馬低頭,繼續道,“懷疑是二少買通了心理醫生,加重了姜小姐的病,那時候,六少就動了心思,想把姜小姐送出去了。”
秦明立摩挲着手套,神『色』無奇。
秦蕭轶最自在閑适,雙手交疊,靠着椅子,全程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倒是她旁邊的秦霄周拘謹得很,怕秦行,更怕時瑾。
主座上秦行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說了一句‘繼續’。
姜女士不敢停頓,低頭哆哆嗦嗦地又開口:“等到秦氏周年慶那天,六少安排好了飛機,本來是要送姜小姐去國外的,可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姜小姐和六少都受了傷,相撞的另一輛車子『性』能不好,車裡的母女當場死亡了。”
秦行凝了鷹眼,瞳孔微凸,眉間緩緩有戾氣浮現,在座的秦家人,全部噤若寒蟬。
氣氛冷冽,叫人不寒而栗。
姜女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因為、因為秦爺您盯得緊,六少為了瞞天過海,把車禍中死去的那個女孩裝成了姜小姐,讓秦家人以為她死了。六少遣散了閣樓的傭人後,找到了我,讓我們夫妻換了工作,搬家去了江北的小鎮,姜小姐就是那時候開始養在我家裡的。”姜女士歇了一口氣,這才慢吞吞擡頭,“事情就是這樣的,我知道的都、都說了。”
啪的一聲,茶蓋扣在桌上,秦行沉了眼,哼笑了聲:“一藏就是八年,真是好能耐。”
說曹『操』曹『操』到。
管家進了書房,上前傳話,說:“秦爺,六少來了。”
秦行聽着,沒發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将茶葉吐回,喜怒不行于『色』。
“六少還帶了人來。”秦管家停頓了一下,“是姜九笙小姐。”
秦行喝茶的動作頓住了。
往秦家本宅帶人的,這麼多年都隻有時瑾敢,八年前,還有今天,而且帶的還是同一個人。
秦明立轉了轉手裡的戒指:有好戲瞧了。
“讓他們進來。”秦行放了話,他倒要看看,讓時瑾藏了這麼多年的人,有什麼過人之處。
青龍玉石前,秦管家恭敬地說了一字‘請’。
時瑾看身邊的人,滿眼戒備與淩厲才隐下,聲音放緩:“笙笙,手給我。”
姜九笙與他對視了一眼,伸出了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說:“不用怕他們。”
她點頭,說不怕。
“時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