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9頁)

有一天,秦家來了客人,時瑾不在小樓,她摔碎了碗,偷偷藏起來了一塊碎片,等到姜女士去給她倒水的時候,她割破了手。

不過她很久沒吃東西,沒有力氣,割得不夠深。

時瑾幾乎瘋掉,将小樓裡所有的東西全部搬走了,除了一張連邊角都被磨平的床,後來,她就再也沒有下過床,一直躺着,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小小的一團縮着。

“時瑾。”

“嗯。”

她恍恍惚惚的,眼睛卻睜得很大,聲音很輕,像夢呓:“我想回家。”

“時瑾,你帶我回家吧。”

“我想我媽媽了。”

時瑾握着她的手,跪着在她唇邊親吻,低聲地求她:“笙笙,哪兒都不要去,你就在這陪我好不好?”

她恍然驚醒似的,瞳孔放大:“哦,我想起來了。”望着樓頂,她自言自語着,“我媽媽已經不在了,我回不了家了。”

“笙笙,你不要我了嗎?”他的聲音,微顫。

她轉頭看他,眼神空洞,瞳孔像蒙了厚厚塵土的琉璃,沒有一點光亮,木然又怔忡地看了他許久,才張了張嘴。

“時瑾。”

聲音沙啞,奄奄無力。

她說:“以後不要使用暴力好不好?我怕有人向你尋仇。”

沒有等他回答,她自顧在說,像是囑托,一條一條,說得很慢,聲音細若蚊蚋。

“你也不要總發脾氣,你笑起來好看一點。”

“你别抽煙,也不要生病。”

“你那麼聰明,長大以後可以當醫生,我喜歡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若是你做了醫生,我就不怕你總是受傷了。”

她似乎累了,呼吸卻很淺,停頓了很久,用指腹輕輕拂他的臉:“我希望你像個普通人那樣活着,不用在枕頭底下放槍。”

她啊,竟在交代後事。

時瑾用力抱住她,恨不得『揉』進骨頭裡。

他伏在她肩上,眼角滾燙的淚落在她脖頸:“求你,”他哽咽,“别扔下我。”

他又哭了。

時瑾曾經跟她說過,母親去世之後,便再也沒有掉過一滴淚,八年時間,流過血,隻是沒有眼淚。

她卻見了兩次了,都是因為她。

那次以後,他便寸步不離。

她沒有再『自殺』,因為不需要了,她已經吃不進東西,連喝水都會吐,知道來了好多醫護人員,但她看不太清楚,也聽不大清楚,不知道他們和時瑾說了什麼,然後他似乎很生氣,把他們都趕走了。

恍恍惚惚的,她像聽見了時瑾在喊她,歇斯底裡似的。

“姜九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