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說的,她全部無條件相信。
騙她都好。
因為她肯定舍不得責怪,也肯定不會與他置氣很久,所以隻要他哄哄她,騙騙她。可偏偏,他一句話都不說。
他默認了陳傑的供詞。
“是你嗎?”聲音都不由自主地發抖,她問得小心翼翼的,“兇手是不是你?”
搖頭啊,搖頭就行,她就不問了,不想了。
時瑾看着她,突然點頭“是我。”
她不信,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你别騙我,你要是敢騙我,我就不原諒你了。”
她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為什麼不能利索地想起來,為什麼夢境裡的那些模糊的片段連不起來,為什麼她越回憶越撲朔『迷』離,像捉『迷』藏一樣,怎麼找都找不出真相。
時瑾目光一點兒也不閃躲,平鋪直叙地像在論述一個事實“是我,是我殺了你的父親。”
姜九笙想也不想“我不信,你在撒謊!”
理智與思考能力全部潰不成軍,她現在的腦子裡像堵了一塊石頭,壓着她最後一根神經,一想就『亂』,一扯就疼。
隻有本能意識,她本能地不相信時瑾的話。
時瑾卻一遍一遍在承認,聲線清越,直接沖進人的耳膜“是我失手殺了你父親。”
姜九笙推開他,不想聽。
他的手帶倒了床頭櫃上的水杯,咣的一聲,應聲而碎,砸得滿地都是碎片。
她從床上起來,整個人精神緊繃,大腦混沌不堪,半天找不到鞋,她直接赤着腳走,身體踉踉跄跄。
地上都是碎片,時瑾立馬拉住她,把她抱回去,然後蹲下,給她把鞋穿上,擡頭,聲音微啞,像是在央求“你不要走。”
不能不走。
她知道的,時瑾是微表情的高手,他甚至會心理學,她怕留下來,被他三言兩語蠱『惑』了心神,她怕再這麼混『亂』下去,她腦中那點殘存的片段都會順着時瑾的思路去規整。
她盡量平靜與理智“時瑾,我腦子不清醒了,也思考不了,你不要步步緊『逼』,我頭很疼,一想那件事就疼,我現在什麼都想不了了,思路也不清楚,我要靜一靜,我要自己捋一捋。”
她自認為不算愚笨的頭腦,在此刻,變得一竅不通。而人在情緒混『亂』又激動的時候,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容易說出最傷人的言辭。
她起身,想走。
時瑾拉住她“我走。”他又立馬松開手,小心得如履薄冰,“你去躺着好不好?”
姜九笙猶豫了一下,躺下了。
時瑾蹲下,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撿起來,又用濕巾仔細擦了一遍,确認沒有遺留的玻璃殘渣才起身。
“笙笙。”他叫了她一句。
姜九笙沒有應他,頭痛欲裂,她閉上眼,那些混『亂』的片段與陳傑的話就在腦子裡橫沖直撞。
他重新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輕聲地叮囑“退燒『藥』我放在這裡。”
她不說話。
時瑾語氣像哄,又像小心地求“你不要吃安眠『藥』。”轉身,走到了門口,回頭,“我不走遠,就在外面,難受了你就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