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那把刀,那個花房,還有她把刀遞給他,他擦了指紋和她手上的血,大概是和集裝箱内的情形太像了,像重演了一遍,所以,她連起來了,這一段記憶。
時瑾驚慌失措了,眼裡的光影『亂』得一塌糊塗,愣愣地問她:“你在說什麼?”
她安安靜靜地偎在他懷裡,平靜地陳述:“花房裡隻有三個人,陳傑是冤枉,殺人的不是你,那就隻能是我。”
時瑾立馬說:“是我。”
她搖頭:“不是你。”他還要解釋,她搶了先開口,語氣出奇得平靜,“怪我,犯了糊塗,都懷疑不是你殺的,怎麼就偏偏沒有想到,隻有一個理由會讓你承認你沒有做過的事,”她擡頭,笃定,“那就是我。”
這天底下,也就隻有她,能讓時瑾扛下這殺人的罪,千方百計地讓她脫身。
她恍然大悟,全想明白了:“難怪陳傑的口供那麼輕而易舉就送到了我手裡,是你想讓我聽到那些供詞是嗎?你想讓我以為人是你殺的,你想替我頂罪。”
他一直防着溫書甯,可陳傑的口供太容易就送到她手裡了,是她疏忽,忘了時瑾最會謀算,竟将她也算在了内,因為他知道,一遇到他,她會自『亂』陣腳,然後一錯再錯。等這殺人的罪,他扛了,然後,她定不忍心怨恨,日複一日,也就忘了,也就過去了,也就不再去究根問底地刨真相了。
時瑾否認:“不是這樣的。”
“時瑾!”她喝止,怒紅了眼,“我說了,不要騙我,我會很久都不原諒你。”低低呢喃了如此一句,然後斂了眸,失魂落魄。
不怪他騙她啊,怪隻怪,她手染鮮血,竟背了人命。
時瑾小心翼翼地拉她的袖子,帶了讨好與央求:“笙笙。”
她若怔若忡,失神的眼裡淩『亂』不堪,隻有驚慌無措。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時瑾扶着她的肩,試圖将她的思緒拉回:“笙笙你别想了,都過去了,算了好不好?”
她怔怔地擡眸,用力搖頭:“殺人是要償命的,怎麼能算了,而且,我殺的不是别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要怎麼算了,她的心還沒有無堅不摧到手刃了生父還能心安理得,胸口像壓着千金的大石,重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眼裡的光一點一點涼下去,她目光,變得恍惚。
時瑾輕輕搖晃她:“笙笙。”
她像是沒有聽見,神不守舍。
他伸手,捧她的臉,喚回她的思緒:“笙笙。”
她看着天花闆,雙目空洞,白『色』的牆,映進眼底,竟是血一樣觸目驚心的紅『色』,是幻覺嗎?她仿若看到了那年溫家花房裡血泊……
“笙笙!”
從早上到晚上,整整一天,談西堯來病房看了談墨寶四次,在她病床前忏悔、認錯,或者勸誡,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威『逼』利誘也都說了,打了一手苦情牌,他還從來沒對她說過這麼多話。
不過,談墨寶全當沒聽見,背着身,看都不看一眼,談西堯老淚縱橫也好,痛心疾首也罷,她都視而不見。
姜九笙次日就出院了,隔天一早,談墨寶也卷鋪蓋走人,沒有回談家,不知道去哪了,号碼也成了空号,隻讓快遞上門取件,拿了身份證與各種證件,以及帶了一句話給談西堯。
“戶口等辦好了手續,就來遷出去。”
談西堯才明白過來,他這個女兒不是賭氣,是真的斷幹淨了,從此,山高水遠各不相幹。
孫氏兄弟一個傷了後背,一個傷了耳朵,沒有『性』命之憂,都在正當防衛之内,因綁架勒索罪名,被判處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七月上旬,央視曝光了一段采訪,一經播出,便立馬引起了公衆熱議。是與一位綁架罪犯的對話采訪,由央視主播蘇伏特别報道。
蘇伏穿着筆挺的套裝:“你從事什麼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