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落馬,也隻能是他宇文家的人動手。
他手裡把玩着投影儀的翻頁筆,斂着眉像是似笑非笑,他說:“我再不喜歡,你也是我兒子,别人哪能動。”擡頭,看着宇文沖鋒,“徐家那個千金配不上你。”
風一吹,宇文沖鋒的眼睛紅了。
他發現,他從來不曾了解過他的父親,回想起來,他們似乎從未這樣心平氣和地說過話。
或許,除了相貌,他還是有一些像他的,固執又決斷。
宇文沖鋒撇開眼,罵:“你這個瘋子。”喉嚨哽塞,“還有我媽,也是瘋子。”
對于唐女士,宇文覃生沒有一句話。
父子倆都不對視,各自看着遠處,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神『色』。
“醫生說她沒有發病,意識是清醒的,她故意傷人,隻是為了要保全你。”那個瘋女人,不僅瘋,還傻,宇文沖鋒沉默了須臾,眼睛有些發熱,他垂下眼睫,“她知道我要對你下手,所以把自己推出去了。”
宇文覃生還是一言不發。
“爸。”
他擡頭。
已經不記得他多久沒有這麼喊過。
“就算是天大的仇怨,也該了結了。”說完,宇文沖鋒轉身進屋,瞳孔微紅。
天北醫院。
九點二十四,急診手術室的門開了,主治醫生出來,摘了口罩。
徐平征急着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是普外科的副主任醫師,姓許,四十多歲,面相闆正嚴肅,回答病人家屬說:“傷口很深,應該會留疤。”
坐在椅子上的一衆徐家人都上前了。
徐青舶是醫生,他問得專業具體一些:“能不能手術修複?大概要多久才能去疤?”
“具體情況,要等傷口愈合之後才能評估,不過也不用太緊張,現在的整形修複技術已經很成熟了,手術之後與原來基本不會有什麼差異。”
徐青舶了解了:“謝謝許醫生。”
“不用謝。”
“我去辦住院手續。”徐青舶道。
徐平征點頭,轉頭對老爺子說:“爸,你們都先回去,我和青舶留在醫院就行。”
徐華榮附和。
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折騰不起。
“宇文家那邊的事,稍安勿躁,弄清楚先,我和宇文老爺子也認識很多年了,軍政兩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徐老爺子鄭重其事,“如果是家事,私下裡解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上升到政事。”
徐平征應:“我知道。”
夜越深,風越冷。
窗戶被刮得輕微作響,卧室的門被推開,一陣涼席卷進來,房間裡沒開燈,房門半來,漏進來一點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