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用來了。”
蕭荊禾問她怎麼回事。
她說:“碰到了熟人。”
“誰啊?”
何涼青沒說是誰,囑咐了她關好窗,才挂了電話。
“我的傘很大,”甯也撐着一把黑『色』的傘,走到醫院門口,不知道他在外面多久了,悶青『色』的頭發『潮』了,眼睛也被雨水濕潤了,他問她,“要不要一起撐?”
甯也的瞳孔不是黑『色』的,是很淡的棕『色』,很深邃,他穿了黑『色』的衛衣、休閑褲與白球鞋,生得也清秀,幹幹淨淨的,像個少年人。
何涼青想了想,走到他傘裡:“謝謝。”
甯也唇角揚了揚,把傘往她那邊傾斜,他放慢了腳步,走在她身後一點點,朦胧的雨霧裡,她側臉輪廓很溫柔。
何涼青是他見過最溫柔的女孩子。
“我同事說你昨天來醫院了。”
“嗯,我來洗牙。”甯也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看路,“你同事說你不在。”因為昨天沒有見到她,他一天都心神不甯,便過來了。
何涼青解釋:“我昨天臨時有事。”她見他肩頭落了雨,便靠近了一點,擡手扶着他的傘,往他那裡推了一些,“為什麼沒找其他醫生?”
洗牙本來就是來見她的理由,他怎麼會找别人。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何涼青突然停下了,轉身,面向他:“甯也,你是不是在追我?”
他耳朵紅了,拿着傘的手微微收緊了力道,局促不安得不知看哪裡好,目光躲了兩下,還是對上了她的眼睛:“……嗯。”
二十歲,還是男孩子愛玩的年紀。
她說:“我比你大了很多。”
她沒有交過男朋友,不太會處理這種情況,隻是覺着拖泥帶水不好。
甯也不認命似的,神『色』有些倔:“也沒有很多。”才四歲零七個月而已。
何涼青心很軟,說不出重話,江南的女孩子,吳侬軟語,悅耳中聽,她說:“你還在念書,将來會遇到很多與你同齡、跟你有話題的女孩子,我不适合你。”
她二十五了,過了隻談戀愛的年紀,她若交男朋友,會奔着結婚去,甯也才二十歲,家世也好,與她天上地下,差得太多了。
他看着她,沉默不語。
汽車飛馳而過,将水花濺起,他沒多想,把她拉過去了,隔得近,聞得到她身上有很淡的清香。
他抓着她胳膊的那隻手掌心,微微發熱:“我們都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你不适合我?”
她往後退一點,目光錯開那雙灼熱的眼睛:“這裡已經能打到車了,我——”
甯也沒有松手,聲音低低軟軟的,神『色』卻固執,求她似的:“讓我試試好不好?我很喜歡你。”
如果她也是二十歲的話……
哪來的如果,何涼青搖搖頭,轉身走進了雨裡,風很大,雨水涼涼的,吹進她眼裡,吹紅了眼眶。
甯也站了一會兒,跑過去,把傘塞給了她,戴上衛衣的帽子,轉身跑進了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