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讓他等等,苦口婆心地勸:“六弟啊,那什麼,悠着點。”得折騰到多晚,能讓容曆十一點才起,她作為長姐,有些事情還是要提點,“你們雖然年輕,但也别搞壞了身體——”
“嘟嘟嘟嘟嘟……”
電話被容曆挂斷了。
容棠:“……”
容曆和蕭荊禾回大院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在門口,遇上看林莺沉。
他停下,林莺沉也站住了。
“阿禾,你先進去。”
“嗯。”
等蕭荊禾進了容家的院子,容曆才将目光收回,看林莺沉:“紋身的事,你跟她說的?”
他在質問她。
林莺沉站在青松斑駁的樹影裡,本就不烈的陽光被遮蔽,在她臉上落了陰影:“我說不是,你信嗎?”
他不信。
“我一直以為你是懂分寸的人,所以沒把話說得太難聽。”他眼神一點溫度都沒有,隻有耐心耗盡後的厭惡,“我的紋身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對你這個人也沒有半分興趣,以後請你離我、離我女朋友都遠一點,你如果做不到,我會用别的手段。”
林莺沉幾乎愣在了那裡。
容曆待人淡漠,他『性』子冷清,很少對人說這樣重的話,這麼不留情面。
她臉上血『色』慢慢褪掉,咬了咬唇,到底還是不甘心,欲言又止了許久,還是失态了,大聲問他:“為什麼是她?”
她花了十一年的時間,都沒能讓他看她時多一絲溫存,憑什麼蕭荊禾一出現,就能融了他眼裡久積的冰。
他一向喜怒不于『色』,可對她,明顯不耐煩:“與你無關。”
林莺沉情緒失控,紅着眼毫無形象地大吼:“因為她叫阿禾嗎?”
容曆目光已經冷了。
她眼裡有淚,蒼涼又蕭瑟:“容曆,你還記不記得崇宗三十年的祈願節,你捕了螢火蟲,給我做了一盞燈,隻是還沒走到祈願河,螢火蟲便死了。”
容曆愣住了。
她幾乎哽咽,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緩慢:“炎泓四年初雪,你在定西将軍府栽了一顆桃樹,說待我凱旋歸來,便為我釀一壇桃花醉。”
他看着她,眼裡波濤洶湧,徹底失去了平靜。
她走近他,哭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一點驕傲都不要,哭得妝都花了:“還有……炎泓六年的中秋,你在西北的圓月下,向我許過諾的,若有來世,你會來尋我。”
這些事情,除了容曆和烏爾那佳·莺沉,沒有他人知道。
他留了幾分餘地,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寫進書裡,就隻留了這三件,本是要用來尋人的。
林莺沉說的,分毫不差。
“可我等了這麼久,”她擡起手,碰他的臉,“容曆,你為什麼不來?”
容曆後退,本能地推開了她的手。
林莺沉苦笑,眼皮一眨,眼淚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