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5頁)

  第二日天就晴了,等黎望醒來的時候,那母子三人已經離開,他便也不再關注,倒是回京路上他覺得無趣,南星才将昨晚的夜聊說了出來。

  “少爺,你說這三年趕考都不回家,這位陳相公到底還在不在汴京城啊?”

  黎望一個爆栗子打過去,不過打得輕,南星也不覺得痛,隻虛捂着額頭道:“少爺,你打小的作甚啊?”

  “打的就是你,南星,你真當你家少爺我能掐會算啊,這陳相公哪号人物,連鼻子眼睛都沒見過,我如何能知道啊?”黎望說完,見書童蔫蔫的,倒也給出了一個自己推測,“不過嘛,這三年都沒音訊,恐是早沒了命咯。”

  “啊?那……這位夫人豈不是白來一趟?”

  “白來一趟,總比夫君是個人渣來得強啊。”黎望如是道。

  南星不解:“怎麼就人渣了呢?”而且人渣是啥意思啊?

  “這沒了命不送信回家,這是常理,可他若活着,三年不送信回去,要麼是沒考上頹了心智,沒臉面送信回去,可你看那婦人家境,想來也一般得很,哪裡負擔得起東京城的日常開支,多半已不在京中了。”黎望說完,見南星聽得直皺眉,便又道,“當然了,或許這位陳相公三年前榜上有名,這做了官,嫌家鄉陋妻不夠格,便命人隐瞞實情,隻顧自己快活。”

  南星越聽眉頭越緊:“少爺,你怎麼越說這位陳相公越不是東西呢?”

  “那還能如何?像戲文裡那樣,摔下山失憶,然後取了美嬌妻,這娥皇女英都難割舍,最後大團圓結局?”

  南星肅着臉搖頭:“沒有,少爺你不要胡說。”

  黎望逗夠了小南星,便又閉目養神起來,南星想着想着卻愈發坐立難安起來,隻思及昨日那位夫人的希冀眼神,心裡頭就有些難過起來。

  “怎麼了這是,屁股底下有釘子啊?”

  南星聞言擡頭,他也不回答有沒有釘子,隻問:“少爺,三年前貢院金榜,可有姓陳的相公?”

  “你還在想這個啊?”黎望心中一歎,隻道,“那自然是有的,陳本就是大姓,雖說科舉選拔嚴苛,但總歸天賦者層出不窮,說來也是巧了,三年前金榜題名,那位新科狀元就姓陳。”

  “啊?小的忘記問她夫君姓甚名誰了。”

  黎望便攤手道:“那就沒法子咯。”

  說着話呢,汴京外城門就到了,黎望是官宦子弟,自不用跟普通百姓一樣排隊,他出示路引給了過路費,便往内城而去。

  汴京城分内城和外城,過城門均要出過路錢,當然也不多,一個人隻要幾文錢。可就是這幾文錢,也已經難倒秦香蓮了。

  她本就是一路乞讨入京,還帶着兩孩子,昨日有好心人贈餅,今日這頓飯還沒着落,她擁着兩孩子站在汴京城的内城門口,隻覺得舉目無援。

  剛才過外城門口時,已經用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銅闆,這連城門都進不去,她如何去找夫君啊,秦香蓮此刻才明白,汴京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接觸。

  “咦?少爺,那不是昨夜……”

  黎望記性極好,自然記得這是昨晚同宿破廟的母子三人:“怎麼南星,你要幫她們入城?那幫了之後,豈不是還要幫她們找落腳的地方?這汴京城找人不易,你是不是還要幫她們找那位陳相公?”

  南星:……

  “行了行了,别這副沮喪的模樣,有事找開封府啊,既然是入京尋人,這京城地界的路引可比其他城池管得嚴苛多了,隻要這位陳相公沒有出京的路引記錄,說明就還在城中。這會兒排隊入城呢,你要是想幫,便下去提醒兩句。”

  南星聞言,立刻帶着喜意下去,當然邊走還不忘誇自家少爺人美心善,反正等黎望入内城時,南星已經一臉喜意地跑回來了。

  “開心了?”

  南星點頭:“開心了,展護衛那般能耐,開封府衙的其他人應也有大本事,定能替那位夫人找到相公的。”

  黎望心想那可未必,這人心難測,誰知道這書生三年内去了哪裡啊。

  一路回家,黎母早就在盼了,見大兒子回家,忙讓人張羅洗浴飲食,見兒子臉上并無病色,才溫聲道:“可見到葉老先生了?”

  “見到了,老先生說他不日就會回京,屆時可去府上拜會,還請母親放心,老先生說起碼有五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