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0頁)

  包公确實非常之頭疼,他不僅頭疼,還非常痛心,當初他親送侄兒去萊陽縣上任,臨行前諄諄囑托,卻沒想到……還是白費唇舌。

  這新年過得頗不是滋味,新曆第一天不過草草說了幾句吉祥話,拜訪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

  “展護衛,你實話實說,包勉這縣令當得稱職可否?”

  展昭是個無腦包公吹,可這會兒讓他說什麼誇贊包勉的話,他也實在說不出來。倘若那包勉不是包大人的侄兒,說不定他早就拔劍了。

  見展昭沉默異常,包公哪裡不懂,他一夜未睡,一會兒想自己幼年時在嫂嫂家同包勉同吃同住的記憶,一會兒又想起包勉選官後,快活離京的場景,反反複複地在他腦中周旋,直到天明時分才稍稍阖眼。

  然而沒等他睡上多久,外頭的登聞鼓就響了。T

  這是大宋新年的第二天,一般尋常百姓絕不會在這種時候來觸黴頭,包公卻忽然有所感地心裡咯噔一聲,等他穿戴好官服坐上公堂,果然心裡的預感落了地。

  “堂下所跪何人?”

  堂下跪着的老叟便說自己叫張松,萊陽縣人,他有個獨女叫秀姑,容貌出衆,娴靜文雅,且雲英未嫁,卻遭了萊陽縣首富吳百萬之子吳嘉的毒手,悲憤之下自盡而亡,他告到萊陽縣衙,萊陽縣令包勉卻收受賄賂、偏袒吳家,仵作草草驗屍,連驗屍報告都不出具,竟說因證據不足無法定罪,當堂放了那吳嘉。

  包公一聽,其實心中半信半疑,可他越問越是心驚,公堂之上他不敢表現出來,等他收了壯紙退堂後,即便臉色再黑,他也無法不動容。

  “大人,您沒事吧?”

  包公擺了擺手,沉穩道:“公正律法面前,不談私情,若包勉當真收受賄賂、胡亂判罰,即便那張松不告到本府面前,本府知曉後也絕不會放過包勉。”

  人命關天的案子,竟連仵作都草草對付,包公心裡可謂寫滿了對包勉的失望。

  “展護衛,你可願再去一趟萊陽縣?”若說紫河車案,包勉隻是一時不察,禦下不嚴,那麼這秀姑案,一旦查實,不僅官位不保,起碼也是流放十年起步。

  “屬下願意。”

  展昭很快接令離京,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剛走,包公開堂審理紫河車一案,起先那師爺文若愚與花蝴蝶裘飛堅稱無辜,即便是從密室住處搜出了紫河車制成的藥丸方劑,兩人也稱是從藥店購入的。

  可一問渠道,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包公又拿出那柄刺傷敖震的有毒飛镖,那裘飛也是拒不承認,還說江湖人都用這種飛镖,似乎吃準了敖震中的毒無人能解,大有一副隻要老子不承認,你開封府就判不了我罪行的模樣。

  然而敖震,早就醒了,有葉老先生和黎望雙管齊下,就這配置還救不回來,那這裘飛還幹什麼江湖大盜啊,直接當毒醫,說不定早就獨步江湖了。

  有敖震當庭指認,兩人才松口認下罪名,卻皆稱是萊陽縣令包勉指使他二人掠奪紫河車,為的是在女人身上一展雄風。

  “包大人容禀,包縣令前些日子新納了一位美妾,名喚豔娘,總是力不從心,這才驅使我二人盜取紫河車,煉制丹丸,否則我一介師爺,又正值壯年,憑何要害人性命啊!”

  “是的,我義兄為人一向仗義,此次那包縣令以義兄脅迫于我,我才不得不行此勾當,還請包大人做主啊。”

  這文若愚是個嘴皮子利索的秀才,從前還做過訟棍,這花蝴蝶裘飛出身江湖,說話一股子拼殺味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公堂上竟哭訴起來,包公當然不信二人的花言巧語,但苦于沒有證據,隻得退堂容後再審。

  按照律法規定,朝廷官員涉及重案,需要到堂對峙,現在正是春假期間,包公考慮再三,決定親自去一趟萊陽縣。

  而等到包公并展昭帶着包勉回到汴京城,黎望才從五爺口中知道了這一番案情。沒辦法,因為除夕浪得太過,他非常榮幸地生病了。

  這大過年的請大夫也晦氣,他病得也不是很重,就找葉老先生拿了個方子去城外莊子上養病了,那裡有處溫泉,溫度不算很高,卻是很适合他取泉水泡浴。

  索性黎爹也還在放假,幹脆就帶着一家老小去了城外,除了必要的交際,他也樂得輕松。

  所以等到衙門開印,黎家才從城外回來。

  “你身體還好吧?若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該放任你在牌樓上看完整場煙火的。”五爺因是知道這點,才按捺着沒去城外打擾黎知常養病,可這會兒實在是火燒眉毛了,他也不得不來了。

  “還好,能喘氣呢。”黎望的回答,帶着一貫的個人風格,“看五爺你這行色匆匆的模樣,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吧?”

  白玉堂當即也不瞞着,将有關于萊陽縣令的兩樁案情發展都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