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頁)

“兩個K”

牌局在沉悶的氣氛中進行,四人打牌不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熬過這與孤棺相伴的難捱夜晚。

坐在李昂正對面的村民馮鐵甲随口說道:“馮鐵根那混球,老娘躺在這裡,讓我們來守夜,自己卻帶着媳婦去縣城。”

坐在李昂左前方的馮鐵以說道:“别這麼說嘛,他不也是去縣城辦那什麼《居民死亡殡喪證》嘛。”

“他辦個屁!”村民馮鐵甲冷笑道:“他老娘就是他自己害死的,他還有臉?”

村民馮鐵以與村民馮鐵柄臉色俱是一變,僵硬地掃了眼大會堂深處的那具棺材,低聲說道“别胡說!”

“胡說什麼?我有說錯?”馮鐵甲漠然道:“他小時候,他娘可以說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帶大,全村都快去啃樹皮的時候也沒餓着他。”

“結果他倒好,自從娶了那個媳婦,家裡小洋房是蓋起來了,卻不肯掏錢給他娘治病。”

“不就是癌症麼?治不起就不治了呗,領回家裡好生照料也行啊,馮鐵根和他媳婦卻嫌照顧病重的老娘麻煩,把她關在後院牛棚裡!還給牛棚上了鎖!”

“人心怎麼能毒到這份上?他老娘被困在牛棚裡沒人管,又沒吃又沒喝,最後是怎麼死的?活活餓死的!”

“從牛棚裡拖出來的時候,她嘴巴裡還含着一大團棉花和一袋消化不了的方便面調料包!她沒了牙齒,餓極了想吃調料包,卻連外面的塑料袋也撕不開!”

說到這裡,馮鐵甲氣的渾身發抖,馮鐵以和馮鐵柄也低沉着臉,不聲不響。

馮鐵根的行為,固然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永遠遭受隐山村村民的指指點點,但對于人渣而言,臉面一直都可有可無。

背對着棺材方向的李昂若有所思,根據任務描述來看,要消滅的僵屍恐怕就是棺椁内那名被親生兒子餓死的老太太。

但是任務上也寫着需要消滅的是“僵屍”而不是“死屍”,這也就意味着必須得等到死屍蘇生才能滿足任務條件——如果過早動手,反而可能提前觸發詐屍或是其他糟糕後果。

在三位村民眼裡,扮演普通村民的李昂穿着樸素衣物,而實際上他是全副武裝,随時都能開展單兵作戰。

方才的争辯,讓本就壓抑的大會堂更加沉寂,被村子委任前來守夜的四人,一輪又一輪地進行着牌局。

蓦然,微不可查的“咔嚓”聲在大會堂中響起,與建築物外夜風吹刮樹葉的聲音融為一體。

坐在李昂正對面的馮鐵甲正舉着兩張撲克剛要打下,臉色卻驟然變化,舉在半空中的撲克微微顫抖,眼眸中寫滿了慌亂。

在他的視線裡,大會堂内側那具棺材的棺材蓋,正在緩緩開啟,一隻遍布蒼白長毛的瘦削手臂,從木闆下慢慢伸出,捏住了棺材蓋。

木材打造的棺材闆頗為厚重,但在白毛手臂中,卻顯得輕如鴻毛。

白毛手臂緩慢僵硬而又平穩輕巧地,将棺材蓋放在一旁的地面上,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寂靜得可怕。

寒流瞬間淌過馮鐵甲的脊背,他從喉嚨裡發出“嗬嗬嗬”的不明聲響,望着前方,目呲欲裂。

早已發黑的老太太屍首,如同折斷的筷子一樣,在棺椁中慢慢地立了起來。

她的身軀上下都長滿了一指長的白毛,幹癟空洞的眼眶,無神地盯着前方正在打牌的四人。

馮鐵甲如同觸電一般,倉惶失措地丢下撲克,說道:“我....我去外面上廁所,你們來麼?”

“去外面幹什麼,怪冷的,找個桶解決一下呗。”馮鐵以不解地說道。四人呈十字形坐下,從他的位置,看不到死屍身上的變化。

“我怕黑!你們跟我一起來!”馮鐵甲低聲吼道。

馮鐵柄撇了撇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馮鐵甲咬了咬牙關,轉身跑出大會堂,向着村子裡燈光閃爍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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