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8頁)

小區西南邊,露天停車場建築工地旁邊的城中村....

李昂吐出一口濁氣,沿着樓梯跑下樓,在監控攝像頭看不到的兩樓縫隙,騎上了自己早就擺放在那裡的自行車。

變臉面具的削弱存在感特效啟動,哪怕他打扮得跟連環殺手一樣,也不會被路過行人所注意,隻要避開沿途攝像頭,他在這座城市裡就是隐形的。

李昂的腳在踏闆上越蹬越快,他能發現的一切,警方沒有理由覺察不到,那名手段幹淨利索沒留下任何痕迹的兇手,膽敢留着監控視頻沒有删除,要麼就是他有自信在警方查到之前就已轉移走人,要麼就是他已經瘋狂到不怕被追捕,甚至想正面剛一波....

不管是哪種可能,有任務在身的李昂都不希望看到意外發生,他在街道路燈的陰影間隙中穿行,耳畔盡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城中村棚戶區,到了。

這是一片頗為低矮的平房,房子最高也就兩到三層,建築物老舊凋敝,管線雜亂無章,排水排污不暢,垃圾成災,街巷狹窄、擁擠,如同牢籠。

和周圍一圈現代化的、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相比,這片棚戶區就像是被所有人遺忘的孤島。

在棚戶區裡生活的,則是字面意義上的底層居民。

掌握有社會話語權的城市白領與校園青少年,享受着現代化的科技産品,玩着抖音、手遊,看着大片,吃着零食,讨論着時尚潮流,心中滿懷着對未來的憧憬。

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裡的,還有許許多多不曾擁有話語權的隐形人着口罩早出晚歸的環衛工,身體殘疾的退休建築工,給超市送貨的小工,沒有子女撫養的老人....

棚戶區裡住着的,是真正意義的社會底層,沒有人關心這裡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去關心這裡的人需要什麼。

貧窮,落後,困苦,掙紮,是這片孤島永恒的主題。

李昂将自行車停在路邊,仰望着面對面伫立、緊貼在一起的“一線天”平房,歎了口氣,腳踩過渾濁惡臭的污水坑,掠過一堆裝滿垃圾的塑料袋,嗅着那腐敗氣息,徑直走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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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教師

呼。

雖是夏末,在昏黃路燈照耀下,從鼻孔中吐出的兩道氣柱卻清晰可見。

“感覺到了麼?”

李昂輕聲問道。

背後黑傘輕輕搖晃了一下,倏倏有聲。

陰氣,淡薄卻清晰的陰氣充盈于這條狹窄髒亂的小巷,如同霧蒙蒙的輕紗一般,遮蔽視線。

黑傘惬意而舒适地晃動着,吮吸遊離于空氣中的陰冷,李昂調整呼吸,讓波紋的能量緩緩流過全身。

暖流驅散了寒意,李昂抖了抖身子,穿過小巷,沿着陰氣的軌迹,左拐右拐,來到了一座兩層平房。

平房整體呈灰褐色,外側牆壁上長滿了青翠的爬山虎,從其枝葉的縫隙中,可以看見那斑駁掉落的水泥牆磚。

這房子的年紀,估計比李昂還要大一輪,那充滿裂紋的牆角牆根,讓人懷疑是否下一秒這幢樓房就會轟然傾頹倒塌。

樓的二層房間亮着燈光,站在樓底隐約可以聽見上面傳來稚嫩的讀書聲,李昂愣了一下,左顧右盼确認四周無人,沿着樓房牆壁飛快爬了上去,如同一隻黑貓,悄無聲息地趴伏在二層樓樓頂,側耳傾聽下方的動靜。

“山腳下有一堵石崖,崖上有一道縫,寒号鳥就把這道縫當作自己的窩。”

幾個稚嫩的童聲正在朗讀課文,念的是,人教版二年級上冊課文《寒号鳥》,大意是凜冬将至,寒号鳥卻得過且過,不肯蓋窩,最後在寒冬的深夜中被凍死。

童聲中有五個男生,三個女生,年紀都很小,兩人一排坐在四排座位上,坐在小房間最前面的、偶爾站起來走一走的腳步聲,是名成年男性,穿布鞋,體重14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