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嬰這些天裡,沒少替我規勸撫慰衆人,有小功,所以當得300。”
季嬰聞言,得意洋洋地朝衆人點頭,錢倒是小事,重要的是,他的這份功勞,沒被好兄弟漏掉。
黑夫的眼睛看向小陶,拍着他的肩膀道:“小陶被人威脅賄賂,卻不畏強暴,斷然拒絕。而且他是所有人裡,學得最快,動作做得最标準的,他後面的人,基本都以他為準,我沒說錯吧?故而也當得300錢。”
小陶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又紅了。
“至于朝伯。”黑夫朝他作揖道:“朝伯是老行伍了,這些天來知無不言,幫我改進訓練之法,功不可沒,又是長者,故而應得400錢。”
“應該做的,應該做的。”朝伯山羊胡須微顫。
“東門豹是伍長,這些天來全力協助我,這個更不用說,應得500錢。”東門豹朝黑夫點了點頭,分錢之事,黑夫已經事先與他商議過了,東門豹重義輕财,一點意見都沒有,全憑黑夫做主。
黑夫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指着自己道:“至于我,朝伯方才已經說過,便不自誇了。倘若有誰覺得我分錢不公,大可提出來,若是衆人都覺得有理,我黑夫,便分文不取,将這些錢全給你!”
說完話後,他目光掃向衆人,衆人緘默其口,包括那個意見最大的平在内,沒有人再敢說半個不字。
“200錢夠多了。”彘很知足地拎起自己那份錢笑道:“可以讓我買件厚冬衣,再添兩雙粗布履,還有什麼不滿的?”
“不錯,什長分的公平,吾等無話可說!”他的弟弟牡難得說了句話。
“除了錢外,什長還将酒、肉分與吾等,又幫吾等減了明年的更役,如此厚恩,若還敢有怨言,那真是良心被豬狗吃了!”季嬰咒罵起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将各自的錢收入囊中,室内再度恢複了歡笑……
……
癸什分錢,雖然是關上門做的,但有季嬰那個大嘴巴,很快便傳了出來,更卒們對此議論紛紛,豔羨不已。
就這樣,到晚間時,“黑夫分錢”一事已經借由陳百将之口,傳到了縣右尉杜弦的耳朵裡。
“善,看來這公士黑夫不僅有一身武藝,能做好什長本職,将烏合之衆練得秩序井然,而且還分賞平均有理,是個人才。”
他目光看向陳百将:“這樣的人,若不為吏的話,是吾等的失職啊……”
“上吏的意思是?”
陳百将一愣,他雖然看出右尉對黑夫的欣賞,卻不曾料到,杜弦竟有讓黑夫為吏的打算!
算起來,黑夫有爵位,已經成年,為吏的硬性條件已經滿足了。但經過此事後,這人是徹底和左尉、賓百将結仇了。這當頭,右尉卻想任其為吏,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徹底和左尉翻臉?還是隻想在調走之前,讓左尉如鲠在喉?
而且,秦國置吏的途徑有很多,右尉是要親自舉薦?亦或是讓地方自行推擇?還是請縣令征召?第一種風險太大,後兩種也不容易。
“此事不急。”
杜弦卻擺了擺手道:“容我再看看此人的秉性,待到更卒服役結束再說不遲!”
……
另一邊,黑夫并不知道右尉與陳百将商量的事,在旬日大比結束後,所有更卒開始合編在一起,手持毛竹、木棍,開始練習“分而合之,結而解之”。
學會了這些,他們就是合格的預備役,随時可能被征召到軍中,分發兵器,進行更加專業的訓練,然後便是踏上真正的戰場。
癸什有了之前的基礎,在合練時也是動作完成最快的,不過黑夫總覺得,訓練他們的陳百将,這幾日總是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态度不再是之前那種施恩于下的高傲,變成了熱情的籠絡……
至于賓百将,自從那天他被右尉嚴懲,當着更卒、縣卒的面在這校場上深蹲蛙跳十圈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據說是在養身體,畢竟是十圈蛙跳啊,腿都快斷了吧。而且往後,賓百将恐怕也沒法再在校場立足了,據說有可能調到安陸縣下面的幾個鄉任職。
待到十月十五日早上,在完成最後一次合練後,更卒們被允許休息半天,但不準外出,從明天開始,他們就将開始更加辛苦的徭役,好日子到頭了。
黑夫回到茅屋裡,和衆人商量着今天要不要再切根大比時賞賜下的肉幹,改善下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