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頁)

  箭簇是青銅鑄造的菱形,上面凝着朱紅色的血滴……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出來的卻不是話語,而是鮮血,從傷口處不斷冒了出來,一開始是血沫,慢慢卻變成了潺潺溪流。

  而後,仲繩就失去了平衡,轟然倒下,從他站立的瓦屋屋頂上翻了幾翻,滾落下來,砸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盲山裡兩百多口人,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的裡監門被一支騰空而來的箭射死,衆人茫然四顧,卻找不到是誰在哪射出了箭。

  唯一的線索,便是突然響起的一聲銅哨……

  哔!

  哨音在緊閉着的裡門外響起。

  哔!

  相隔沒多久,哨音又在左邊的桑林響起!

  接着,瓦屋後、小橋旁,每隔一會,牆外就會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的哨響!

  一時間,整個盲山裡,仿佛都被這銅哨聲包圍了一般!

  裡民們十分緊張,四下張望,面色裡帶着恐懼。

  他們不怕站在面前的黑夫幾人,卻更怕這不知隐藏在何處、究竟有多少人的暗箭。

  唯獨黑夫聽着這哨音,明白了過來。

  “小陶這小子,沒走啊!”

  這神出鬼沒的箭,這機靈的銅哨,一聽就知道,是那個結巴青年的手筆。

  一個人,卻演得跟十個人似的,這小子,不但箭射的準,腦子也夠聰明。

  黑夫沒料到,他們最後的依仗,已不是秦律的威嚴,而是自己進門前留下的一着後手。

  這戲劇性的反轉,讓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就對着群龍無首後惶恐而慌亂的裡民們大聲道:

  “方才隻是試試汝等是否有自首認罪之心,實話告訴汝等罷,我其實早就在外面,埋伏了整整一屯的弓箭手!”

  “一屯的弓手!”

  裡民們大驚,那可足足有五十個人了,居然都藏在外面?如今唯一的聰明人死了,他們根本無從分辨真僞。

  乘着裡民陷入混亂之際,黑夫便指着裡監門的屍體,瞪圓了眼睛喝令道:

  “負隅頑抗者,這就是下場!”

  “二三子,若認為自己無罪,那就速速協助本亭長,将那些買了掠賣女子的人抓起來,自首活命的機會隻有一次,再不抓緊,可就沒了!”

  ……

  次日清晨,當涢水鄉遊徼叔武帶着縣城的令吏樂,以及三四十個來自安陸縣各亭的亭長、求盜、亭卒,氣喘籲籲地趕到盲山裡時,便看到了讓他今生難忘的離奇場景……

  盲山裡裡牆内的柱子、樹樁上,用樹藤、麻繩、腰帶,密密麻麻地綁了百八十人。除了十幾個年紀還小的孩子,被掠賣來的女子們在裡門外看着,盲山裡所有成人,竟都束手就擒!

  而被叔武挖坑,接下這起棘手案子的湖陽亭亭長黑夫,此時正潇灑地坐在裡牆瓦檐上,他手裡把玩着弩機,和搭箭張弓的小陶一起,監視着裡門内的百餘名男女,讓他們不敢有半點妄動。

  “這……這是如何做到的?”

  雖然已聽去求援的季嬰說了事情梗概,但叔武依然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