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楚國幾乎将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拉到前線了,五十萬人,加上牲口,每個月都要吃近百萬石糧食,楚國雖富,但倉禀也日益空虛,楚王急了眼,先是從封君身上索糧,仍然不夠,眼下隻能從百姓身上想辦法了。
可百姓也難啊,家裡适齡的男子幾乎都被拉到了前線,亦或是就近當兵守城,二月農忙,隻能由老人和女子下地幹活,已經苦不堪言,眼下楚王又下令各縣搜糧,真是雪上加霜。
春種已經耽誤了,距離夏收還遠,這青黃不接的幾個月裡,該怎麼熬啊?
“我看這大楚國,要完!”
劉季卻沒有像一般人那樣咬牙切齒,痛心疾首,而是露出了笑。
從兩年前,他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麼一天了!
他反過來奉勸任敖,别再為縣尹賣命了,早早回家去躲着,任敖亦早有這種想法。豐沛之人,上百年間,已經在宋、魏、楚之間換了三次國籍,幾乎一代一換,所以國别觀念極淡。
就在劉季和任敖議論時局之時,劉季家的門扉,卻再一次被叩響了!
而且這一次,還敲得格外急促!還真有點像官吏來捉人的架勢呢!
劉季連忙又要去谷倉裡躲,劉太公則不耐煩地去開門。
“又是誰?”
門一開,卻是一個穿着甲衣,卻丢了兵器,滿臉焦急的楚人小卒,一邊叩門還一邊往裡外看,那邊似乎也亂套了。
劉太公大吃一驚:“阿绾?你不是應在邑上當兵卒守城麼?”
“劉公!還守什麼城啊!”
盧绾滿臉焦慮,叫道:“秦軍打進來了,黑壓壓的,根本擋不住,城頭隻射了一波箭,邑大夫就帶頭跑了,吾等也跟着潰逃,幸好我聽了季兄先前囑咐我的話,見勢不妙就跑!不然已成秦虜,再見不到劉公和季兄了!”
……
二月中旬時,身處淮北大營的項燕,亦接到了秦軍入寇,豐沛淪陷,魯地、彭城告急的消息,不由面色一變。
“莫非王翦是故意誘我大軍主力在此空待?卻南守北攻,欲席卷東地?”
……
PS:太上皇徙長安,居深宮,凄怅不樂。高祖竊因左右問其故,以生平所好,皆屠販少年,酤酒賣餅,鬥雞、蹴鞠,以次為歡。今皆無此,故以不樂,高祖乃作新豐,移諸故人實之,太上皇乃悅。——《西京雜記》
秦地果然還是不喜歡玩蹴鞠啊。
第0266章
千鈞之力
淮北陽城,秦中軍大營,裨将羌瘣拿着從北軍發來的軍情來到王翦大帳,面露喜色。
“将軍此策着實高明!豐沛已被北軍一部奪取,做出了進攻彭城的架勢,東郡駐軍也奉命襲擾魯地,想來項燕已接到各處告急了。”
王翦很滿意:笑道:“楚國難攻,在于其地廣,若以數萬之衆入其境,則猶如魚入大海,容易遇伏。但楚國易攻,也因其國大,若是将其主力吊在此處,則這千裡邊境,處處都是破綻。”
二月,在發覺“士卒可用”後,王翦便做出了作戰的指示,南軍與中軍近二十多萬作戰部隊依然不動,反而讓裨将馮無擇所率的北軍對楚國防守薄弱的豐沛等地發動進攻,果然輕易得手。
他這麼做,并不是想攻城略地,而是想讓項燕猶豫,讓楚軍心亂。
這就是兵法裡說的:我不欲戰,畫地而守之,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而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
“你以為,楚軍當如何應對?”
羌瘣亦是宿将,沉吟片刻後,指着地圖道:“楚軍的上策,是項燕看破将軍意圖,反發兵來與我戰,賭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