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若此物由他手下的騎從們使用,亦有相似的功效。
略為沉吟後道,李信道:“那樣的話,五百騎中,至少有一半可稱得上武騎士!”
“正是如此!”黑夫拊掌,果然,讓李信試乘過一次,比他空口白話描述強多了。
除了讓強者更強外,在訓練時,高鞍馬镫亦能讓秦騎訓練周期大大縮短,三年後,數萬騎兵入河西,取河套并非夢想。
西拓不比南征,肯定是要車步騎協同作戰的,尤其是對河西、河套的戰争,需要動辄千餘裡的長途行軍,沒有高鞍馬镫,幾乎無法做到。
這也是黑夫向李信展示這兩物的目的。
“我想請将軍與我一同上疏,提議于隴西、北地、上郡、内史,各建一支騎兵,募關西娴熟弓馬的良家子入伍,使之裝備高鞍馬镫,在内縣秘密訓練,必使人人皆為武騎士!三五年後,必有大用!”
黑夫這個南方人舉着高鞍馬镫去提議的話,恐怕會被人說成是“南人言馬,北人揮楫”呢!就算被皇帝認可了,那些傲嬌的三郡騎從,說不定還會想羌璜一樣,因為對自己騎術的驕傲,排斥使用,平白鬧出些麻煩來。
但與李信聯合上疏就不一樣了。
天下最擅長玩騎兵的将軍都說好,誰還能有異議?
這種如虎添翼的好東西,李信當然樂見其成的,不過,他卻注意到了黑夫說的“秘密訓練”四字。
“右庶長是覺得,此物不可輕洩?”
“然!此乃國之利器,不可以輕示于外人!必藏而後用,三五年後,再打胡戎一個措手不及!待高鞍馬镫大放異彩後,秦的羊圈藩籬,便能延伸到千裡之外,将河西、河南、河套統統圈進來,豐饒牧場皆為秦所占,開荒屯田,移民駐軍,建立城郭!”
黑夫道:“到那時,便隻有兩個選擇擺在胡戎面前。”
李信了然,将軍眼中溢滿光彩,将一塊牦牛肉遞給黑夫,笑道:“是在圈内當待宰的羊,還是去戈壁灘塗做餓肚子的狼?”
第0374章
血淚之路
枹罕并不是一座城,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哨塔,屹立在離水與大河交彙的地方。但好歹不是黃土夯成,而是用更為堅固的黑色石頭砌起,擡頭望去,黑夫能瞥見幾張滿是雜亂胡須的臉孔從雉堞間向外窺探。
那是李信一年前控制洮西地區後留下的守卒,人不多,一屯五十人,不過,等屯長來拜見李信時,卻說隻剩下四十八人了。
“五日前,二人一同外出狩獵,便再未返回,下吏一什人去搜尋,卻一無所獲,或是碰到了猛獸,或是遭遇湟中生羌,被擒殺了……”
李信卻不說話,對羌璜點了點頭。
羌璜氣不打一處來,制止了屯長的講述:“不必猜了,其中一人确實是墜崖而死,至于另一人,他做了逃兵!”
說着一揮手,士卒便将一個雙手被反縛,渾身髒兮兮的秦卒帶了上來。
原來,此人見同伴不慎墜崖而死,心生怯意,加上已在這苦寒邊地戍守近一年,有些受不了,遂心生逃亡的念頭,但也算他倒黴,沿着洮河行走時,竟遇上了李信的隊伍,斥候見他形迹可疑,遂将其捕捉,很快就從他的衣裳、驗傳判斷出,這是逃亡的秦卒。
按照軍法,逃亡者死,且按照連坐之法,一人逃走,則加刑于其同伍四人,其同伍還剩下的三個人,也遭到了鞭笞,之後還會去逃兵家中,追責其父母家人……
正是靠了這種嚴苛的軍法,這些戍邊的秦卒才不至于逃亡大半。
李信也知道戍邊士卒的苦,所以在打了一巴掌後,立刻給了他們一顆甜棗吃。
“本将此番來,除了賜汝等衣食犒勞飨士外,便是來更換戍卒的。”
聽說很快就要結束戍邊的苦日子,枹罕塞全屯四十八人都歡呼雀躍。
讓大軍在哨塔外圍安營紮寨後,李信對黑夫說起了在邊外之地設哨戍守之難。
“枹罕距狄道一百八十裡,沿途無路,隻能順着洮水緩緩而行。兵卒們戍守于此,衣食都要仰仗狄道每月供應,我雖每月派人過來,但總有接濟不上的時候,尤其是入冬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