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5頁)

  趙亥颔首,他也希望,未來毛紡業可以成為北地的一大經濟支柱。

  其二,便是新奪取的花馬池,過去數十年,花馬池都是北地食鹽的主要源頭,如今昫衍歸順,花馬池便順理成章成了北地郡治下。趙亥決定,立刻在花馬池設鹽官,讓當地戎人、駐軍采鹽……

  黑夫又給趙亥出了個主意:“我留了兩千人在花馬池城,待明年開春後,又将有大軍北赴,牛馬車輛将往來不絕。”

  “以往邊塞有事,内地車馬載糧而往,載傷員而歸,但大多數辎車都空空如也,實在浪費。今後運往花馬池的車輛,去時載糧,歸時運鹽,如此便能節省運費!”

  “此策甚妙。”趙亥颔首,在他眼裡,那一車車運回來的,不是鹽,而是沉甸甸的半兩錢!

  其實對花馬池鹽,黑夫心中還有個計劃,等戰争停止後,北地郡的鹽業官營可以放松一點口子,花馬池由官府以隸臣開采,但可以讓商賈販賣,零售權都交給商人,政府隻控制批發這一環節。鹽商們若想得鹽,需要送運糧食到邊關,再從郡守的手中換取他們手中的“鹽票”,再将鹽運回内地……

  這樣,或能解決邊關缺糧,運費高昂的問題,也讓市場多一點活力。

  當然,目前隻是想想而已,這涉及到更改律令,對國策動手動腳的問題,法家肯定會加以反對。

  關于在花馬池設縣、道一事,三名封疆大吏商量了一會,眼看外面天就快黑了,趙亥才道:

  “老朽也是糊塗,一說起國事,便忘了時辰,郡尉遠征歸來,尚未歸家看看,且速去!待明日,老夫再在靖邊祠外,為郡尉,還有靖我北地邊外胡塵的将吏們擺宴,接風洗塵!”

  北地郡靖邊祠,就建在義渠城北,在黑夫先前帶良家子們修的“敬老院”旁,今已改為“榮軍院”。再往北就是郊外的“忠士墓園”,埋葬那些戰場上難辨屍骨的無名戰士。

  這三個地方都是黑夫來到北地後張羅建的,俨然成了本地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每逢初一十五,本地學室的法吏都會帶着弟子去祭掃,郡兵戍卒也被要求為榮軍院的孤寡殘疾老卒挑水……

  黑夫也心念家中懷胎八月的妻子,便告辭而出,這時候外面已飄起了白茫茫的雪花,而他作戰用的戎車,為了表示與士卒同甘苦,是沒有華蓋的。

  這時候,郡丞殷通卻一定要送黑夫一程,邀他上自己寬敞溫暖的馬車。

  黑夫推辭不過,便坐上了車,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談着,黑夫感覺殷通今日舉止不同尋常,便一直在等他開口。

  車緩緩駛出郡府後,殷通才忽然歎道:“北地寒冷若此,呼氣成霜,郡尉曾遠征江南豫章,那的冬天,不知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黑夫便道:“縱是寒冬,豫章依然滿山綠意,水暖鴨遊,在贛水上遊,當地的越人,話語裡,甚至連‘冰’‘雪’二詞都沒有。”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殷通笑道:“内人最怕苦寒,早就想離開北地,此去豫章,想來她也會願意。”

  黑夫一年前就聽妻子談及,殷通的妻子一直在誇口,說自家丈夫很快就要調往内地為吏了,後來卻遲遲不見動靜,看來如今總算有結果了。

  不過,在世人眼裡,豫章隻怕比北地還要荒蠻,殷通的妻子很是挑剔,恐怕去了那兒,又要嫌熱了。

  如此一來,殷通拼命向自己示好的原因,也找到了。

  但黑夫還是故意露出驚訝之色:“噢?莫非郡丞要高升……”

  殷通笑道:“不錯,也是下吏幸運,上個月,郡尉還在塞外征戰時,陛下有令,九江郡南北絕遠,往來不便,從正月(十月)起,以大江為界,江南新設豫章郡!丞相、禦史大夫推擇諸長吏,令我南調豫章,出任郡假尉!”

第0425章

三窟

  在郡尉府門前,黑夫下了殷通的車,與之告辭,共敖連忙撐着一把布傘過來,替他遮擋天上飄落的雪花。

  黑夫與幕僚們進了府邸,卻沒有立刻去看妻子,而是讓留守義渠城的陳平過來,細細詢問他關于豫章設郡的事,共敖也豎起了耳朵。

  陳平知道黑夫一直心系遠在豫章的舊部,這些天早就打聽清楚了,便向他禀報道:“此事是丞相、禦史大夫、廷尉所提議,以南郡、九江、會稽三郡地廣,一郡難以管控,不若添設新郡,以資控馭……”

  陳平說,這件事最大積極的推行者,是九江郡太守。秦朝規定,郡守每年必須行縣勸農,并且要在三年之内,去到治下每個縣邑巡查。

  這可苦了九江郡守,他的轄區,郡府壽春在淮水邊,最南的上贛縣卻在五嶺以北,光一個來回就得三四個月,還在江南染疾,差點就病死在路上。郡守回到壽春後痛定思痛,以自己的真實經曆向秦始皇上奏疏,說九江郡必須一分為二,否則根本管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