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兩路,打到北向戶過年!”
這是屠睢的計劃,隻可惜,大火未能将西瓯人統統燒死,更沒燒盡他們抵抗的決心。
就在秦桂林軍途經西瓯與駱越交界的群山,部隊拉成一條長蛇時,在密林中遭到了這群土著的攻擊。駱越人也在前掩殺,秦軍腹背受敵,擅長的軍陣車騎也無用武之地,一時受挫。
這也就罷了,要命的是,屠睢在觀察山勢時,被藏在樹上的越人獵手射來一根竹箭,擦傷了皮。
那箭尖用毒浸泡過,屠睢當場便口吐白沫,回到營地後開始發高燒,接着皮膚潰爛,不能理事。
沒了主将後,大軍也亂了陣腳,多虧趙佗在旁,與衆都尉商議着先撤兵,頂着越人的襲擊回到桂林,而屠睢也在過柳江時毒發而亡,死得極其不甘。
幸而,桂林軍兩萬人因撤得及時,隻損失了三四千。但蒼梧軍的一萬人,就比較凄慘了。
兩軍相距數百裡,深山老林音訊難通,等蒼梧軍抵達約定彙合的地點“象地”(廣西崇左)時,才得知主力戰敗的消息。他們不得不在駱越和西瓯人的滋擾下,開始千裡折返……
接下來,蒼梧軍的命運,趙佗便不得而知了,整整一萬人,就這樣消失在十萬大山中,整整兩個月來,竟杳無音訊。
就在此時,一隊人冒着雨,縱馬來到桂林寨門前,那是趙佗手下的率長虎會,他一個月前被趙佗派去蒼梧傳遞消息,此時回來,定是有偏師的消息了!
“怎麼樣?”趙佗匆匆下了哨樓,城門一開就上去詢問。
“太慘了。”
虎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嗟歎道:“最後一批人已回到蒼梧,清點人數,偏師一萬人,竟十死七八!”
……
“手呢?那些手呢?”
距離桂林五百裡外的蒼梧,百夫長陳嬰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他筐裡,那數十隻隻剩下骨頭的手還在不在……
一支都沒有,統統不翼而飛!
他立刻揪過手下的什長張甲,大聲質問他!
“醫官說帶進來會散播疫病,讓吾等燒了。”
他手下的什長張甲如是說,眼睛不敢看陳嬰,隻是捧起一個灰撲撲的陶甕遞給他。
“他們都在裡面……”
“好歹能歸鄉葬下,不錯了。”
陳嬰無奈,接着問:“我們百,還活着幾個?”
什長咬咬牙:“十九!”
“十九!?”
陳嬰呆愣半晌,竟老淚縱橫,忍不住罵道:
“我手下整整一百人,在蒼梧傷病死了三十,跟着都尉去打駱越,受阻而歸,又死了五十多,這八十多人,都是東陽的鄉黨子弟,我陳嬰被縣人信任,才推舉我做了吏,如今卻十死其八,讓我回去以後,如何向父兄們交待!”
過去幾個月,簡直是陳嬰的噩夢,讓他此生難忘:
戰争沒有盡頭,打下蒼梧,南邊還有新的地區等待秦軍去占領,去征服。
去的時候便不輕松,大火沒有波及更靠南的山林,行軍速度極其緩慢,将士們在跌跌撞撞中艱難爬行,有時一天行走不足十幾裡,森林也越來越密,不得不用大砍刀邊走邊開路。
好不容易抵達約定會師的地點,卻不見友軍蹤迹,隻有一地殘破的帳篷和軍旗,還有遠處巨獸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