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韓信多年來的經驗。
他擡起頭:“不如就讓人盡皆知罷,也讓韓信記住這件事,蕭君不是告訴過我一句話麼?知恥,而近乎勇也!”
蕭何颔首道:“果然,韓信雖為布衣,其志與衆異也。”
他沉吟後道:“木場的活先放下吧,讓你去那邊,大材小用了,從今天起,你便是屯長,做我親衛!”
韓信拜謝蕭何,但又面露難色。
“可是蕭君,我沒有爵位,做什長尚可,無尺寸功爵卻被提拔做屯長,難免惹來非議。”
蕭何笑道:“放心罷,朝廷已下诏令,此番南征,軍中不更以下者,皆賞一級爵,我已将你放進第一批名單裡,很快便能落實。”
“這麼說,我也是公士了?”韓信有些自嘲,這爵位來得也太輕松了。
“不是公士,是上造。”
蕭何将一份文書遞給他,看着韓信驚喜的目光,露出了惜才的笑:
“我已替你納粟千石,你隻需要在上邊寫上名,按下手印!”
……
“家主對韓信真是看重啊。”
韓信再三拜謝,感恩戴德地告辭後,常年侍候在蕭何身邊的老家傭走了出來,他服侍了蕭家兩代人了,看着蕭何一步步從小吏做到六百石。
老家傭也知道,家主慧眼識人,但自從沛縣劉季後,就從未見他對一個人如此重視。
蕭何看向他:“你覺得,韓信曾受胯下之辱的事,是怎麼傳出去的?”
老家傭笑道:“在淮陰時,滿船的人都知道韓信的窘迫,衆人見家主厚待韓信,心生嫉恨,遂揚其短。”
“會是誰呢?”蕭何顯得很困惑的樣子。
家傭想了想:“應是個嘴碎的小随從,或許,就是老仆我!”
蕭何點頭:“沒錯,誰都有可能,查無可查,此事到此為止。”
“老仆會守口如瓶,将這件事,帶到棺材裡!”
家傭退下後,蕭何回想整件事,覺得十分滿意。
他就是想看看,韓信到底是石頭,還是塊玉。
若隻是塊石頭,即便廢了也不可惜。
“若他是真玉,豈會怕刀削雕琢?”
事情按照預想的發展,韓信在輿情譏諷下,再度進退維谷,卻靠自己的智謀,對軍法的運用,完全扭轉了局面。
而韓信方才的自述,更讓蕭何刮目相看,他沒看錯,韓信果然是一位人才!
假以時日,還可能成為大才!
要施惠,就得施到底!那一千石粟,便是蕭何對韓信的第二筆投資。
不容易啊,這塊璞玉,經過打磨,總算露出來一個角來了。
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還得再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