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多少是多少,必須去警告族人,還有未來的遠方部落!”
電光火石間,桀駿做出了決定:“達古,我留下斷後,阻擋秦人一時,你帶着族人回去!”
達古大驚:“要留下,也該是我……你是西瓯上一任西瓯君,你的特波譯籲宋,不也在桂林留下斷後,讓我帶着人先走麼?”
桀駿大笑起來,将脖頸上的蛙神雕像取下,挂到了達古身上……
“舊的松樹總要死去,新的松枝總會長大。我要為錯誤負責,從現在起,達古,你就是新的西瓯君!回去,回到寨子裡,帶上族人,帶他們進深山,去西邊,投靠駱王!”
桀駿的老妻,二十多年前,桀駿從其他部落搶來的妻子,還在部落裡看着火盆,晃着孫兒,等他歸去。
但達古的妻子,也在摸着鼓起的腹部,倚着棚屋的門,翹首以盼……
“達古,阿達古,你給我記住,不管多少次,都要回來,奪回祖地,回到祖靈身邊!”
一把将滿臉是淚的達古推開,桀宋拔出了腰間的劍,帶着那些臉上有刺青,視戰死為榮耀的族人,排成一排,朝河邊秦軍走去。
武器、裝備,這次甚至是人數,都不占優勢,他們必敗無疑。
但不能怕,西瓯人可以輸掉肉體,但一定要赢得靈魂!輸掉靈魂的瓯人,一定會遭到布洛陀的遺棄!
秦人的土樓壁壘堅若磐石,但西瓯人抵抗侵略,守住祖地的決心,一樣堅若磐石!
桀駿看着遠方的秦軍旗幟,那是韓信的陣列,舉着長矛,緩緩朝這邊壓來。
他舉起了手裡的劍。
“走吧,我的族人們!”
桀駿露出了笑:“去彩虹橋的另一端,在布羅陀身邊,再痛飲美酒,和他說今日的故事,我們的靈魂,如松葉紛飛!”
第0697章
愛有等差
“這韓率長也真是,每次都将船直接沖到岸上,這些新造出來的明輪船,修起來可不易啊!”
郁林戰後三日,來自下遊的陸路大軍也抵達了此地,看着明輪撞在河邊石頭上,徹底損壞的船隻,修船的匠人都快心疼死了。
但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韓信的确靠這招又立了大功:黑夫根據汛期抗洪時的表現,任命最優異的韓信為踵軍前鋒,帶兵卒一千,乘坐輪船前往郁水上遊。前鋒在離水關休整時接到求援,立刻登船,半日行百餘裡,及時趕到郁林。
随後,韓信又配合小陶故意分出去的兩支部隊,穿插戰場,将撤退不及的瓯人團團包圍。
接下來,便是武器裝備領先一個時代的屠殺,韓信指揮手下兵卒,不但殺西瓯君桀駿,更斬首三千級,眼下那些頭顱在郁水邊堆成了小山,這在被俘的西瓯人看來,正是秦人熱衷于“獵頭”的證據。
大家都說,韓信真是頗得君侯賞識啊,前些天才以他進“碉堡戰術”為由,升了官大夫,這次恐怕又要高升了。
所以工匠縱然對韓信沖灘登陸有些抱怨,卻隻能偷偷說。
“阿忠,你說是不是這樣?”
同來的墨者阿忠卻不顧匠人的呼喊,看着岸上堆積如山,兵卒們正興高采烈清點的那片“瓜地”有些愣愣出神。
他來自趙地,父親是一個陶匠,卻在秦朝一統的戰争裡被趙王征召,守備邯鄲,但那天之後,卻再也沒回來,阿忠曾設想過,父親恐怕正是死在一支弩箭下,又被秦卒砍了腦袋換爵位。
想到這,他不由感到一陣厭惡,甚至有些同情那些為奪回祖地而戰死的瓯人,不由感慨道:
“西瓯何其辜也?竟遭此離亂,青壯死于此,老弱婦人孤苦,真是無妄之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