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共尉、垣雍都被說服了,但一個沒讀過書的短兵因為沒聽懂,仍些失望:“君侯,你說了這麼多,還是因為打不過,被迫撤離呗?”
他話音剛落,就被對黑夫盲目崇拜的垣雍狠狠踩了一腳。
“君侯自有君侯的道理,你懂用兵之道麼?亂說什麼!”
黑夫也不以為忤,笑道:“汝等可去告訴衆人,這不叫撤退,也不是棄城而逃,而是‘戰略轉移’!”
激情和熱血已經過去了,黑夫還是那個隻打必勝之戰的黑夫,能不冒險,就不冒險。
他指着前方的湖澤道:
“看,現如今,吾等已進入廣袤的雲夢澤,這生吾等養吾等的母親湖中來了。”
黑夫一揮手,豪情萬丈:
“跳出窠臼,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第0755章
尉即墨攜民渡江
安陸縣雲夢鄉西臨雲澤,南瀕夏水。
夏水是長江的分支,得名于數百年前,楚莊王取陳國夏氏移民所建的“夏州”,它從江陵城東南分江水東出,在雲、夢之間蜿蜒流淌,最終彙入漢水,于是自交彙處以下的漢水,也兼稱夏水。
雖與之相鄰,但從安陸縣城出發,抵達夏水,尚需百餘裡距離。黑夫這邊,雖然将最疲弱的老人、幼兒、傷殘都送上船直接走了,但其餘人等比不了正規軍隊,數萬人推着大小車乘上千輛,挑擔背包者不計其數。
從在安陸揭竿而起的那一刻,他們便成了叛逆、逃民,所有人都知道,若是留下,再度被官軍所擒,等待他們的,可能是集體淪為刑徒的制裁。
所以安陸縣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追随黑夫,扶老攜幼,将男帶女。
就這樣緩緩而行,日行三十裡一舍已是極限,就這樣走了數天,方才接近夏水。
數萬民衆聚集在北岸,夕陽之下,夏水被太陽染成紅色的江面浩浩湯湯。
今日是夏曆三月初七,靈渠來的舟師已将第一批安陸難民送去沙羨,如今跑了一個來回,已奉命在夏水渡口架設浮橋,等待接應。眼看浮橋即将搭好,疲敝不堪的百姓們都覺得,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但黑夫卻并未放松,他在大隊人馬背後留了許多斥候,時刻通報情況。
黑夫很清楚,馮毋擇不會如此輕易放己方離開,身後的追兵,可是以日行五十裡的速度追來,尤其是車騎前鋒更快。
“若是敵軍乘吾等渡夏水一半時忽然進攻,使百姓大驚潰散,搞不好長坂坡大敗,就要提前幾百年上演了……”
好在黑夫手邊雖無趙子龍一般的人物,卻有一“張飛”,亦渾身是膽!
……
奉馮毋擇之命,對黑夫和安陸民衆窮追不舍的,是别部司馬王翳(yì)。
王翳三十上下,是王氏旁支,曾在北方軍團服役過很長時間,後來秦始皇南巡,就将他調到禦駕随行裡,管理車騎部隊,眼下黑夫突然“複生”,奪取安陸,馮毋擇調兵遣将匆匆來擊,便使王翳為前鋒。
在王翳心中,對馮毋擇的決策,是有些質疑的。
“武信侯老矣,從一開始,他就該移師江南,駐于武昌營,若如此,黑賊定無機會!”
但也怪不得馮毋擇,誰料得到,那大奸似忠的黑夫會這麼快跳反呢?
眼下武昌已失,三萬老卒盡歸黑夫,安陸的幾萬人質也丢了,若不乘着南征軍尚未全部造反前,追上攜帶民衆的黑夫兵重創之,那最好的情況,也是大江之南的各郡皆叛,這結果,馮毋擇也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