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4頁)

  雙方都警惕地看着對方,稍後,數騎縱馬過來表明身份,大呼道:

  “可是從豫章北來的南征軍?”

  安圃的斥候也上前接洽:“正是三關安都尉,已複南昌,奉君侯之命至此!”

  那騎從被引到近處後,驗明符傳後,下馬作揖道:

  “安都尉,東門都尉奉君侯之命,東進略地,數日前聞亂兵寇鄂縣,遂揮師攻之,眼下正在進攻縣邑,請安都尉助陣!”

  ……

  鄂城屹立在江邊,此城比安陸縣城稍大,有五門,各以所向為名,十多年前,安圃、驚曾随黑夫攻克過此城。

  等安圃和尉驚帶着大軍靠近東邊的鐵山門時,才發現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城牆上綻開了朵朵血花,是兩次攻城留下的痕迹。

  城内外上滿是屍體,五門皆已大開,寫有“武忠”的旗幟在城樓上,一支軍隊正在收拾戰場,給還沒死的亂兵補刀,并收走他們從鐵山搶走的兵刃。

  東門豹正盤腿坐在路邊,手持一個碗喝酒,見安圃、尉驚過來,不由大笑道:“安圃、驚,汝等是爬來的麼,怎來得如此之慢?乃公都已打完半晌,喝完一鬥酒了!”

  安圃、尉驚面面相觑,一時間有些尴尬。

  他們聽說,東門豹就帶了五千人,亂兵在裹挾部分鄂縣民衆後,也差不多是這個數,更奪取了許多鐵兵,占據城邑,以逸待勞。

  本該是勢均力敵的局面,誰能料到,東門暴虎不講道理,隻花了短短一個時辰,便已破軍陷城,殲滅亂兵!

  究竟是亂兵太不經打,還是東門豹太過勇猛?

  他們隻能朝東門豹行禮,唯唯應諾,這厮不愧是武忠侯麾下首席戰将,不服不行。

  尉驚對東門豹亦是以兄長事之,聊了幾句後問道:“東門都尉,葛嬰與那‘楚王’呢?”

  “賊子葛嬰太滑頭,搶在乃公進攻前,便帶着一千人坐竹筏渡江跑了。”

  東門豹又飲了口酒,卻并未因葛嬰脫逃郁郁不樂,而是得意地指着城樓處道:“至于‘楚王襄強’?在那呢!”

  安圃和尉驚過去一瞧,這才知道,繼位僅三天的“楚王”襄強,在投降之後,又被東門豹枭首,此刻正連屍帶頭,一起吊在城樓之上,随着風來回晃蕩……

  像一條死狗。

  這亂世裡,第一個草頭王,卒!

  ……

  “按照君侯在沙羨定的規矩,鄂縣被破壞得太嚴重,不但要減租,更要直接免租三年,并焚毀欠官府的債券,讓逃走的百姓能回來耕作,勿要讓此地流民賊寇越來越多。”

  與東門豹同行的軍法官叫“怒”,他是黑夫在安陸縣的老相識,也在南征軍中做了兩年軍正丞,地位與去疾相當。

  怒一如其名,額上兩條粗眉毛,為人嚴肅,是少數能勒住東門豹這匹野馬的人,此刻正一闆一眼地為鄂縣制定恢複計劃。

  “至于擇一惡吏誅之?看來是不必了……”

  因為鄂縣的令、尉、丞,已被葛嬰五馬分屍,三人在亂兵臨城時,為保護民衆而戰鬥到最後一刻,怒也是秦吏,物傷其類,敬其忠于職守,讓人好生安葬了。

  嚴懲亂兵,治民和恢複秩序的事交給怒來辦,東門豹則隻關心黑夫交給他的軍務:

  “君侯在沙羨、州陵向富戶、中家借糧,隻能讓七八萬軍民多挨半個月,總是聚集一處不是長法,于是吾等奉君侯之命,率軍五千東來,本欲分兵就食,但這鄂縣被亂兵鬧了一遭,恐怕是無糧可取了……”

  他已飲酒兩鬥,倒是還沒喝醉,問安圃和尉驚道:“豫章那邊的糧食,能運過來吃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