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5頁)

  “陳涉,有人說,你舉事後北攻淮陽時,不止打了我大父的旗号,還打了公子扶蘇之旗?”

  他冷笑道:“汝這次舉事,從秦公子焉?從楚焉?”

  項籍當面質問,陳勝額頭生汗,隻能裝傻道:“陳勝庸耕之徒,沒什麼見識,隻聽人說扶蘇是昌平君之侄,楚妃之子,還以為也是楚人,遂亂打一氣,不想竟錯了!還望少将軍勿要見笑!”

  “陳勝現在隻一心想要投效将軍,為複興大楚出力!”

  “扶蘇是楚人?”帳内一群人都被逗樂了。

  雖然陳勝說辭拙劣,但一番搪塞,也算應付了項羽的質問。

  但陳勝不知道,項羽此人,雖然頗有貴族風範,接人待物時十分熱情,卻也是個于人之罪無所忘的小心眼……

  在招待各路豪傑來投的宴飨結束後,項籍開始給衆人安排官職了。

  既然已“複興大楚”,在蔡賜和範增主張下,他們已廢除了秦制,沿用楚國的“敖制”。

  項籍摸着手裡的印章,想來想去,決定讓龍且做“莫敖”,這是地位很高的軍官。餘樊君是帶城投效的,遂為下城父縣公。就連19歲的項他,也當了“郎中”,留于帳内應事。

  眼看其他人的官職都定好了,項他想起那個“以為扶蘇是楚人”的氓隸陳勝,問項羽道:

  “少将軍,那陳勝該任何職?”

  項籍想到陳勝竟敢并舉兩旗,首鼠兩端就心裡不舒坦,也看不上他帶來的那數百殘兵敗卒,随意地說道:

  “我看他身材雄壯,有點武藝,卻不知其心是否能忠于大楚,且先留在營中,做個持戟小吏吧!”

第0781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

  壽春楚王宮中,有一座荷台,台下是一池荷花。時值六月,高台下滿池荷花并蒂開放,淡淡清香沁人肺腑。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吾等楚人很喜愛荷蓮,當年末代楚王也常讓嫔妃們以荷為衣裳,共戲于水中。”

  蔡賜行走于此地,對身後比他老許多的範增喃喃道:“我記得十三年前,秦軍破城,也是五六月份,那會我身為楚王門尹,隻能無力目睹城破國亡,公主季芈不甘受辱,從這高台之上,抱着她喜歡的狸奴一躍而下,登時香消玉殒……”

  “也是諷刺,國是亡了,這一池荷花卻沒開敗,一直長到了現在。”

  說話間,蔡賜恍然發覺身旁沒人了,一回頭,範增卻坐在塘邊,盯着塘裡的魚笑道:“倒是個垂釣的好地方,不比巢湖差。”

  見這老朽如此作态,蔡賜也不拐彎抹角了,踱步回去問道:“範公,那位‘楚懷王玄孫’,你究竟是從何處尋來的?我也在宮中許多年,甚至做過三闾大夫的副手,專門執掌宗室籍譜,竟從未聽說過!”

  蔡賜的懷疑由來已久,五月底,他們才破壽春,範增就找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孤兒,說成是“楚懷王玄孫”,硬将他推上個楚王的位置,仍稱楚懷王。

  對此蔡賜頗有異議,但當時沒他說話的份,近日,随着随着黑色秦旗落地,赤色楚旗高高飄揚,昔日楚國的一切制度都被恢複了。

  楚國的官制與秦燕齊三晉皆不相同,因為楚國不服周朝,搞了自己的一套,官吏制度比較複雜,名稱獨特,比如秦與其他五國的丞相、相邦,楚國稱之為“令尹”。

  令尹之位,範增力薦蔡賜擔任,因為蔡賜曾是“房君”,是個不小的貴族,素來德高望重,更是碩果僅存的朝官,遂舉為令尹,範增自己隻做了不大的“左徒”之職。

  雖然知道,彼輩不過是利用自己的名聲,實際上并無半點實權,但蔡賜還是想問清楚,否則心裡一直過不去。

  面對蔡賜的質問,範增卻隻盯着荷花道:“我聽聞,這滿池荷花最初隻種下了一顆荷子,經過數十百年,方有滿塘豔色,敢問令尹,這池子裡,哪一株才是荷花始祖的嫡系子孫?”

  蔡賜搖頭:“數十年間,早已開枝散葉,幾度更疊,如何分辨?”

  範增拊掌而笑:“對啊,所謂的嫡系子孫,是難以找到了,不過所有荷花,皆是始祖子孫,今上雖不是楚懷王玄孫,但芈姓子孫是假不了的……”

  在楚地,芈姓子孫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範增這是坦然承認,所謂的“楚懷王玄孫”身份有問題了,蔡賜不免大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