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9頁)

  不過可笑的是,哪怕城郭修得再大,城門寓意取得再好,最終吳卻為越所滅,越又亡于楚,楚亦亡于秦。城頭所插旗幟已換了數次,不過現如今,秦會稽郡守、丞的旗杆,倒是還牢牢占據城樓,此刻城門緊密,城内正倉促備戰。

  羅輿面露難色:“都尉,這麼大的城,光靠舟師,恐怕不好打吧。”

  尉陽笑道:“你知道為何越破吳,楚滅吳,亦或是王翦克江東,越、吳、楚雖有姑蘇堅城,卻沒據守太久麼?”

  尤其是勾踐第一次偷襲姑蘇,城外打赢仗,便輕松入城,不費吹灰。

  “為何?”羅輿表示不解,看上去這城是石頭和土一起夯壘的,極其堅固難越啊。

  尉陽大笑:“無他,隻是吳王夫差太過自大,徒耗民力,把城修得太大,卻忘了自己的邦國地廣人稀,守城時,竟連四面城牆都占不滿。看似固若金湯,實則處處漏水,顧此失彼,故破城易,而守城難耳!”

  他指着正西面的城樓道:“那是正西的胥門,亦是水門,有胥江連接震澤,是姑蘇的弱點。半月前吾等襲擊浙江以南諸縣,郡尉已帶着一半郡兵去錢塘縣抵禦越兵,城内守卒定然不多,會稽郡守恐怕也不敢動員百姓,吾等且在湖邊紮營!先行試探胥門、蟠門,等待友軍抵達!”

  就在這時,去偵察的兵卒卻回報道:“都尉,守卒将兩個人押到了蟠門之上,好像是要在城頭行刑!”

  ……

  與此同時,吳縣城頭,會稽郡守嚴慶就站在蟠門處往外眺望,卻見遠處震澤碧綠的水面上,已被巨大的風帆樓船占據,這支從萬裡之外駛來的船隊真如同天降。

  “嶺南叛軍果至矣。”

  嚴慶發現,周圍的會稽郡兵們,都在交頭接耳,面有懼色,遂咬着牙,喝令道:

  “郡丞,将那兩個暗中投靠叛軍的賊吏帶上來!我要在這殺了他們,以堅吳縣軍民守城之心!”

  郡丞應諾,蟠門之内,兩個犯人被往城樓上押去。

  一個還穿戴着秦吏官服,面露微笑,似無所畏懼,押解的官吏也不敢推攮,畢竟此人可是郡功曹徐舒,據說十多年前,在豫章郡追随過武忠侯。

  眼看敵方兵臨城下,衆人可沒有郡守的自信,認為絕對可以“為大秦守住這一方土地”。

  另一個則是皂衣小吏,他頭發很亂,面如死灰,走路戰戰兢兢。此人名為薄生,乃是徐舒的下屬,為其出城送信,遭其牽連,他是才從附近的家中被逮出來的,其妻也被拘禁,隻有一雙兒女不知所蹤。

  吳縣人頭攢動,看着這兩人被往城樓上押,在街角落裡,一個臉上髒兮兮的八九歲少年哭哭啼啼地嘀咕道:“阿姊,父親……父親會被殺麼……”

  還不等他聲音大到旁人聽見,少年的嘴,就被一隻手捂住了。

  一個容貌恬靜的十三四歲少女,她雖是大家閨秀,但此刻卻穿着氓隸黔首的衣服,弄亂頭發,好似避亂入城的乞丐。

  少女站在弟弟身後,已輕輕掩上了他的嘴,眼睛看着父親被押赴刑場,也泛出了些淚花,但口中,卻給弟弟下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薄昭,閉嘴!”

  ……

第0783章

子胥鸱夷

  “叛逆,跪下!”

  腿上挨了一腳,薄生跪倒在胥門堅硬的城牆上,渾身瑟瑟發抖。

  雖是六月底,吳中正熱,但吳縣城頭的風,卻讓薄生脊背發涼,而身後的戈矛斧钺,更讓他差點就當場尿了!

  郡丞廖廣的聲音如雷,在一旁響起:“郡君,功曹徐舒,及其書吏薄生已帶到!”

  發現敵軍前鋒在沿着胥江,朝正西面的胥門前進,郡守嚴慶也帶着人,從蟠門來到了胥門。

  胥門,以遙對姑胥山而得名,但若聞吳縣人,他們多半會說,是因為伍子胥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