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10頁)

  “張公,你這是以德報怨麼?”在回臨濟的路上,為人直率的貫高有些想不通。

  略有小智的謀士趙午倒是反應過來了:“張公莫非是在效仿文公遽見豎頭須之事?”

  張耳撫須笑道:“趙午知我!”

  原來,春秋時晉文公重耳歸國,殺死了許多政敵,一時間,國内人心忐忑,謠言四起,一時難禁,重耳正為此事犯愁,忽然有一小吏叩宮求見,原來是重耳在外逃難時,為他保管财物的豎人頭須。

  說起此人重耳就滿是恨意,因為他在重耳困厄之時帶走所有财物,使得重耳和衆臣在流亡途中挨饑受東,險些死于非命。

  此等小人居然厚頗無恥來見,晉文公起初拒不接見,但頭須卻說,有安定晉國之策。

  那策略很簡單:“得罪於君者,莫大於凫須矣!”

  于是晉文公恍然大悟,宣布原諒頭須,還讓他做了禦者近臣。

  一時間晉人奔走相告,都認為:“頭須竊君之藏,今且仍舊錄用,況他人乎?”竟安下心來,打消作亂的念頭,晉國的内亂這才徹底平息。

  張耳寬恕了曾害死結發妻子的張氏族人,便是在效仿晉文公故計!

  “魏國受過我恩惠的人很多,與我結仇的人也很多。”

  作為昔日的黑社會老大,張耳很清楚,自己雖已奉項籍之命,擁立魏咎為魏王,他則做了魏相,但不買賬的人,與自己昔日有過節拒不歸順的人,還有很多。

  眼下若寬恕戶牖張氏的事傳開,定能打消各地豪強輕俠的擔憂,讓他們踴躍來投。

  張氏已散,那些旁支散宗,就算殺了,也難解張耳心頭之恨,不如充分利用起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壯大新興的魏國實力!

  雖然被郦食其說成是“楚之傀儡”,但張耳卻不甘心于,隻做一個牽線木偶。

  他很清楚,想在這亂世占據一席之地,想為亡妻報仇雪恨,靠的是占據的地盤,手裡的兵卒。

  現在的“魏國”,就是個空架子,除了臨時的首都臨濟外,就隻有外黃、陽武,以及被屠戮一空的襄邑三個縣,卒不滿四千,且泰半是武臣手下的楚兵。

  往後哪個方向發展,便成了個大問題,項羽久頓于睢陽,催促張耳去支援,但張耳知道,東邊去不得,隻忽悠武臣過去,他自己則東張西望,尋找魏國的出路。

  “項将軍猛攻睢陽,甚至一怒屠襄邑,楚兵大掠諸地,如此看來,東邊的宋地就算吾等拼死奪取,八成已一片狼藉,也很難要回來了。”

  “而鴻溝以西,秦軍依然大兵雲集,以守衛敖倉之糧,魏尚小弱,不可與之為敵。”

  張耳更加擔心,聽說眼下王贲已退回南陽,若秦軍忽然向東進軍,魏國豈不是要變成楚國的擋箭牌?

  這是萬萬行不通的!

  思索間,濟水已至,對岸是仍在秦吏控制下的東郡濟陽城!

  東郡是東方大郡,西峙河内,東連齊魯,形強勢固,乃河北之根本,而襟帶河南者也。春秋時,齊、晉嘗角逐于此,争奪衛國。及六國之季,魏人由此拒趙而抗齊。

  東郡除了定陶,濮陽等大城市極其富庶外,大河邊的黎陽、白馬之險,也是趙魏兩地的樞紐。

  因為大野澤巨盜彭越起兵,奪取了薛郡,擁立田榮之子為齊王,又向北滋擾濟北、東郡交界,所以東郡兵多集中在東面,西、南卻空了出來,這便給了張耳機會。

  張耳指着對岸道:“吾等若想拓展魏之疆土,隻能向北,全據東郡,再設法與趙人合作,奪河内!”

  說到這,他想起一事,問貫高道:“陳馀、陳勝半月前渡濟北上,為我取長垣、燕縣(河南長垣縣),前往趙地,今到何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