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客卿蒯徹昨日來尋我,出了一計,是唯一可行,能騙得黑夫和談的辦法,隻是我方還缺籌碼。并且,也少了一次讓黑夫知道,聯軍不可小觑的勝利……”
項梁這下明白了:“籍兒昨日率軍渡水去重泉,莫非是……”
說話間,外面忽然人聲鼎沸,鐘鳴陣陣,聲音越來越清晰,那是無數馬匹的嘶鳴,兵刃的叮當以及此起彼伏的歡呼:
“少将軍得勝歸來!”
範增與項梁對視一眼,二人連忙走出營帳,卻見外面已變成了歡慶的海洋……
朔風吹起,旗幟飄揚,昨日離開的鳳鳥旗又回來了,項籍騎乘一匹俊美的黑馬,從浮橋上下來,緩緩步入營地,楚人士卒在他身後,高高舉着斬來的頭顱。
而項籍自己也手持長戟,上面戳着一顆面目驚恐的頭顱,表情還凝結在被項籍斬落的那一刻。
“這人是……”
項梁一時驚詫,範增卻捋須而笑。
“項氏的仇人,頻陽王氏的新任家主,黑夫降服的麾下騎将,王翳!”
他目光放在隊伍後,那有一個佝偻着一隻手的面色蒼白男子,以及十多名衣着華貴,卻在楚人粗暴推攮下瑟瑟發抖的男男女女:
“還有秦始皇帝的公子公主們,以及……”
範增意味深長地說道:“胡亥的丞相,潛伏多年,助六國與黑夫亡秦的最大功臣,趙高!”
……
第0909章
鴻門
七月十五,騎司馬李必等在戲下渡口,緊繃着個臉。
四天前的重泉(陝西蒲城縣)之戰,李必未能趕上,所以隻能從倉促敗退的袍澤駱甲處聽聞隻言片語:大概數日前,在望夷宮被子嬰打亂計劃後,趙高劫玉玺及安置在高陵,為閻樂控制的秦六公子、十公主,東竄欲入西河。
武忠侯當時正欲北收鹹陽,大軍或在藍田約束降兵,或在骊山控制刑徒,或奪取周邊縣邑,隻令騎司馬王翳将兵五千追之,還囑咐:“至洛則返。”
王翳一路追擊,在至距鹹陽東兩百餘裡的重泉城趕上趙高,高見難以脫逃,遂入重泉,出其民,與黨羽據守。
洛水東邊的楚人來勢洶洶,有數千車騎來解重泉之圍,王翳見對方多車騎而少步卒,遂輕之,畢竟他麾下多是王贲舊部騎兵,與之對戰,但萬萬沒料到,那支楚人車騎無比兇猛悍勇,隻一個照面就擊穿了王翳軍一翼。
鳳鳥旗下,一名赤甲将軍更連突數陣,直斬王翳。眼看王翳大旗倒下,軍遂潰,雖然騎兵機動靈活,有三千餘人順利西撤,但重泉卻為楚人所得,裹着裡面的趙高等人,東渡洛水而去……
“本以為荊楚之人能騎好馬的都不多,孰料卻如此骁勇。”
駱甲傷了肩膀,回來一陣吐訴,算是對那支楚軍車騎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也憋了口氣,郁郁不平。
這下他們這些“故秦人”為主的軍隊,想在對楚人戰争裡證明自己的嘗試,以首敗告終。
好在武忠侯并未過多責怪,問清楚緣由後,讓駱甲、李必二人皆為騎司馬,以代替王翳,并給了李必一個特殊使命:來戲水渡口等東方來客!
“什麼東方來客,就是六國使者罷……”
李必想不明白,盡管輸了一場重泉之戰,但藍田的秦軍已悉數收編完畢,重新分配甲兵,骊山的馳刑士也被打散安排到各地,暫時做運輸糧秣之用,加上原本的北伐軍,足以湊出二十萬大軍,何愁六國群盜不破?
他們這些故秦兵卒也能證明自己并未甲兵生虱,武忠侯幹嘛要接待那邊派來的使者呢?
胡思亂想間,李必甚至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我在這帶着鄉黨親衛,将那些六國來客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