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第7頁)

  與其如此,毋如集衆人之智慧才能,準備好一切細節雜事,制定軍事計劃,讓将領隻需要去考慮,如何才能将計劃落實,創造勝利。

  山川地形是死的,敵人部署卻是活的,更有護軍季嬰親自挑選培訓了一批河東難民士人,使之複歸河東,收集各處情報,再由某位在魏軍中出入自如的“遊士”将情報遞回來,讓韓信知道對手的動向。

  隻是那神秘的遊士究竟為誰人,連韓信也不知道。

  但以上種種,都是外圍人員,有提供情報,料理雜務之責,卻無知曉軍情之權。

  羽翼營的最核心人員,是每人都經過層層篩選和政審,确定忠于夏公的十二名軍吏,他們被稱之為“參謀”。或主講古之用兵異同,行事成敗,簡練兵器,刺舉非法。或主行奇谲,設殊異,行無窮之變,提出一些大膽的建議。

  此時此刻,他們便在陳恢帶領下,于韓信面前,讨論對河東用兵方略。

  參謀楊武如此建議:“據河東線報,魏相張耳在安邑坐鎮,又使大将周叔,副将趙成、柏直各守渡口,與西河、甯秦相對,深溝高壘,運糧積甲,欲守其地。”

  現在的情況是,想要打河東,就必須渡過河去,而在哪渡,就成了關鍵。

  大河是天然險隘,而渡船數量有限,一次僅能送數千人過去,若頂着敵人主力強渡,前鋒将遭到半渡而擊,仰攻河岸必然損失慘重,若無法建立橋頭基地,便無從搭建浮橋,接應後軍,渡河必将功敗垂成。

  而能供應數萬人渡河的津渡,無非是四處:蒲坂、龍門、封陵、茅津。

  蒲坂是和平時期關中與河東往來的第一選擇,但太過明顯,敵人定會駐紮大兵防備,參謀們更傾向與在蒲坂設疑兵,而從他處強渡。

  “張耳見我大軍集于西河,陳船欲度臨晉,必帥大軍至蒲坂,塞臨晉。”

  “而我可乘其盛兵蒲坂至時,伏兵從夏陽龍門渡,破其偏師,襲安邑。”

  “明伐暗渡?”

  韓信點頭,卻又搖頭,他不知道,原本的曆史上,他就是靠這聲東擊西打赢了滅西魏之戰,可現在,情勢顯然不同了。

  “此策雖好,但隻能欺張耳、周叔,卻瞞不過一個人。”

  “誰?”

  “趙将李左車。”

  韓信去年秋天,在上郡與太原的李左車有一場間接的交手,深知此人對戰局十分敏感,絕不可大意——他可還記得,自己此生唯一的敗仗河污點,就是輕敵半渡導緻的……

  “承蒙攝政信任,韓信,絕不會有第二次失敗!”

  他指着龍門渡對岸的汾陰道:“數月前,趙軍魏軍撤離西河時,便是在龍門渡遭到董都尉伏擊,吃了大虧,彼輩不可能不設防。河東線報稱,有趙軍不斷從太原來,至北屈、皮氏兩地,皆是為了協防河岸。李左車深知太原與河東互為唇齒,唇亡齒寒,故發趙卒,助張耳守河岸,防的就是我軍偷渡龍門……”

  “不選龍門,那當從何處渡?”

  “封陵?”

  “茅津?”

  參謀們建言獻策,剖析起那兩地的優缺點來。

  封陵渡的好處在于離關中近,調兵過去方便,缺點在于敵人在對岸也有嚴密防禦,置兵八千。

  茅津的好處在于,敵人防禦稍疏,缺點則是,己方在那缺少船隻。

  但韓信卻笑了笑,說了一句讓人匪夷所思的話:

  “渡河何必一定要用船?”

  參謀們都愣住了,總不能讓士卒們浪過去吧?

  “如何不能,不以舟船,用我夏陽的木罂缻亦能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