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一日太平,我便能解脫,可得分寸必争!沒時間,玩這些了。”
等吃完後,他一擦嘴,要求道:
“我要兩樣東西,還有一個人。”
黑夫問:“何物?何人?”
張良道:“漆。”
“碳。”
“還有一名醫者。”
黑夫奇道:“易容需要這些東西?”
“不,不是易容。”
張良朝黑夫拱手,光從窗口射進來,照在他的臉上,雖是病恹恹的狀态,卻更顯得一種病态的俊朗。
“我要毀去,這張臉!”
“徹底銷去,這個人!”
……
七月初,當郦食其回到陳留時,他聽聞的是韓假王張良已死的消息。
“聽說是絕食死于獄中,又被夏公枭首,以士之禮安葬。”
“可惜,真是可惜啊!”
郦食其氣得直跺腳:“張良是多好的馬骨啊,若殘存的六國餘孽見當年刺殺秦始皇帝的刺客都得到赦免,定會紛紛歸降,攝政可不戰而取天下也,奈何餓殺之?”
又道:“張良乃是宰輔助之才,驟然殺之,為已死之鬼,而戮可用之才,這可不像愛才的夏公會做的事啊,莫非是有狹隘小人作梗?”
直到一個新加入羽翼營的謀士,奉命在密室裡,與他交接韓地事務,郦食其這才看呆了眼。
此人戴着面具,雖然舉止裡,絕無那人的影子,但郦食其觀其身量,還有那蒼白的指節,隻覺得像極!
但此人一張口,郦食其又覺得是自己多疑了,沙啞難聽,好似含着沙子,絕不是張良那孱弱中帶着堅毅的嗓門。
郦食其默然半晌,才在此人轉身拿公文時,忽然喊道:“張子房!”
此人卻不為所動,緩緩轉過身道:
“郦先生在喊誰?”
“我命你,摘下面具!”郦食其換上了命令的語氣。
而當他摘下面具時,郦食其才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
“果然是你啊。”
卻見此人的面皮爛得像癞瘡,這顯然是學了豫讓,以漆塗其面,又吞下炭火使自己的聲音變成嘶啞,胡須也已刮去,但容貌的輪廓,多次與之面談的郦食其還能認出來。
但其他人,恐怕難以辨認此人,因為他昔日那俊俏的容顔,已經變成了醜陋不堪的爛皮。
“何至于此。”郦食其有些可憐他,此人卻搖了搖頭,用難聽的嗓音笑了起來。
“這便是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