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第5頁)

  衛角被貶為庶民,隻予其家人良田百畝,遷至衛國最初的封地,朝歌居住。

  “夫衛角不恤庶難,反複難馴,今其子孫将耕于衛,宗廟之犧,為畎畝之勤!”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這便是這場戰争帶給這時代的動蕩。

  黑夫要通過此事,告訴天下,那些所謂的王族之後,卿族大夫,千金之子,就算秦始皇帝時保留了他們的财富、名望,但經過這場慘烈的内戰,這群人,尤其是逆我者,亦将徹底跌落雲端,而布衣卿相們,已然跻身朝堂。

  除此之外,黑夫之所以取締衛邦,還有一個小心思:

  “我不能讓後世各種真相黨逼逼說:‘震驚,秦始皇帝和黑夫,都沒有統一中國’!”

  連小小衛邦,黑夫都不打算留下,更勿論還割據北方數郡的敵國了……

  對于此次出兵,對士卒的說法是:“當沿始皇帝巡視故道,從河北經雁門道上郡,以歸關中。”

  但真實的目的,除了黑夫要親赴北方,收取韓信兵權外,還有一封令人警覺的告急……

  “僞代王韓廣以匈奴為援,并廣陽郡,收趙餘孽陳馀等,欲裂句注、恒山以北!”

  換而言之,燕代五郡,也就是後世幽雲十六州的地盤,全在韓廣手裡,更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認胡做父,勾結匈奴冒頓!

  韓信方滅趙國,定太原、邯鄲、巨鹿、恒山,還要提防敵友不明的遼西“召王”政權,分兵駐守各地之後,兵力已不足以奪取代北。

  而當韓信請示:“是休兵過冬,還是增兵順勢北上。”時,黑夫的反應是立刻投袂而起,下達北上的軍令,還留下了一句讓人費解的話:

  “現在不是大宋。”

  “而是大秦!”

第1016章

草枯鷹眼疾

  十月初,時值初冬,代郡北部的高柳縣一帶,此處景緻不同于中原,反倒更似塞北,在山巒之間,有一望無際的草原,風起雲湧,枯黃的草葉擺動一如波浪,整個世界變成了青銅色。

  這地廣人稀的邊邑,此時卻有一支龐大的騎兵正在行進,人馬數萬,皆披獸皮,氈帽,手持角弓,近半騎手裝備了鞍、镫。大隊人馬踐踏土地,揚起嗆人灰塵,甚至會将沿途遇到的一些鄉邑百姓掠走,充入騎隊身後,那越來越大的奴隸隊伍裡。

  是匈奴人的部隊,這本該是燕代之地百姓的天敵,但此刻時刻,不遠處高高聳立的黃土烽燧,明明有代卒在守衛,卻在眼睜睜地看着群狼橫行,卻沒有點燃任何積薪。

  這是代王韓廣的命令,說這群匈奴人是“盟友”,是來幫助代地人,抵抗殘暴的秦軍!

  “秦人再殘暴,能有胡人兇惡?”這是大多數當地人的看法。

  但所有邊塞,都已在韓廣的命令下大門敞開,引狼入室。

  一隻獵隼高高在上,盤旋于深藍天際,俯瞰匈奴人不斷越過秦長城南下,它繞了一大圈,最終飛回了主人身邊,輕輕停歇在主人手臂上。

  高高的山崗上,頭戴金色鷹冠的匈奴大單于冒頓,一手任由獵隼停留,一邊對前來迎接的一位中原冠帶士人道:

  “這句俗語,蒯先生聽說過麼?”

  站在冒頓面前的,正是原先趙王歇極其信任的客卿蒯徹,如今他已抛棄了滅亡的趙國,投靠了新主人。

  他露出了笑,用娴熟的匈奴話說道:“聽過,翻譯成夏言就是,枯萎的野草,也遮不住尖銳的鷹眼。”

  “沒錯。”

  冒頓看着獵隼道:“所以我能看清,蒯徹先生遊說我來南方進行的這場狩獵,可不容易,我要面對的,是一頭兇惡的黑犬,它牙尖爪利,一不留神,鷹隼的翅膀,就會為其所折!”

  匈奴在過去三年裡,幾乎恢複了過去的強大,已統一漠北的冒頓,乘着東胡崩潰,中原各勢力内戰,先占雲中、又取北假,将單于王庭遷回頭曼城,又掠朔方、上郡數萬口新秦人,算是吃得盆滿缽滿,為匈奴各大人所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