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東遭到東胡王入寇時,又是将軍帶着吾等迎頭抗擊,保住了遼東,這是假的麼?”
“這兩年在遼東撐起一片天,庇護數十萬百姓安甯的,正是将軍!這也是假的麼!?”
高成将拳頭重重砸在左胸膛上:“既然都是真非僞,哪怕你真不是公子扶蘇,吾等也願追随!”
同高成有相同想法的人,有三千餘,他們就這樣一路追随,跟到了西安平……
但這兒,遠不是終點。
衆人将渡過馬訾水,又一次穿過箕子朝鮮,在入夏前,抵達數百裡外,曾經大軍雲集,而今早已廢棄的“韓城”。
那兒是“海東侯”公孫俊的封地。
這黑夫,心裡不知有多少陰謀陽謀,所有事都蓄謀已久。他早在一年多前宣布“扶蘇已死”時,就安排好了,為其加了一個“海東侯”的爵位,又由公孫俊繼承。
公孫俊将成為新秦的第一個邊侯,實封!分之土田倍敦,祝、宗、蔔、史,備物、典策,官司、彜器俱備,都于韓城,治馬韓、辰韓、弁韓之民,命以策命,而封于海東。
朝鮮之南,大海之北,千五百裡山河,皆海東侯封域!
所封不可謂不厚,但又實在遼遠,與中原一衣帶水,卻又足夠疏離,且對岸就是與扶蘇有怨的膠東。
而扶蘇,則要頂着假姓名,作為海東侯國的第一任國相……
公孫俊将在入秋時節去到海東,與扶蘇父子團聚。
扶蘇期盼着那一天,想早些見到玄衮赤舄,鈎膺镂錫的小君侯。
但他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來,該如何面對曾遭自己摒棄的兒子……
他應該以父親的身份與其相認?對他道歉。
還是繼續那個謊言,以國相的身份,盡心輔佐,默默守護他長大?
如何才能不讓父子不信的悲劇,重演一遍?
搖了搖頭,扶蘇決定先不去想此事,他現在更迫切的,是與劉季碰面的時刻……
若有機會,扶蘇一定會将此人好好瞅瞅,看他何德何能,竟能赢得天下!
隻可惜,老劉何許人也,跑得比兔子還快。
原本駐守遼東的劉季,一聽說扶蘇與黑夫和解,驚駭之下,趕在扶蘇到達前,帶着妻子鄉黨和畏懼黑夫的千餘人跑路了……
到二月底,當扶蘇抵達秦與朝鮮的邊界滿番汗時,果有朝鮮侯箕準在此等候,面對扶蘇要朝鮮納糧的要求,箕準滿臉的苦澀。
“上月不是才要過一次麼?”
原來劉季在扶蘇前南逃時,途經朝鮮,謊稱自己乃是前鋒踵軍,又是要吃又是要喝,甚至要走了三百個朝鮮婢子作暖腳之用,且征召朝鮮民夫三千與之同行,又在東海岸掠走了不少船隻,穿過朝鮮,朝半島最南方的弁韓行進……
高成義憤填膺:“将軍如此信賴劉季,他竟敢背叛将軍,定要将此人捉住!”
“劉季隻是害怕。”
扶蘇失笑,黑夫曾笑談,他會将劉季扔到漢城,讓這家夥在那老死……
或許劉季已預見到自己未來了罷?所以提前跑路,可憐的老劉,至今還被蒙在鼓裡,不明白黑夫為什麼要處處與自己為難。
“随他去罷。”
扶蘇沉吟良久,放棄了高成“追擊劉季”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