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第7頁)

  “哪怕窮盡一代人的努力,也隻能朝那個目标,行進一小步!”

  “但想要做到這點,光靠我不行,光靠這滿朝隻想着子孫富貴的列侯功臣們更不行。”

  在天下大定後,功臣們,已然成了黑夫必須提防的對象,這群實現了階級飛躍的家夥,要堕落腐化起來,也是很快的。

  所以,需要一個真正公正的人站出來,重新構建起司法體系。

  “若說這世上還有能公正無私,能公正執法的人,也非喜君莫屬!”

  “若說這世上還有能監督我的人,也非喜君莫屬!”

  “所以,喜君,此事非有你參與不可。”

  黑夫長拜,俨然劉備請諸葛亮出山的姿态:

  “請喜君作為朝廷的禦史大夫!監督天下官吏,也包括我這攝政!并重新核定律令,改始皇帝時律令之弊,使秦之律令,再度行于天下。”

  “讓這法崩禮壞的世道,再度擁有天下程式!”

  喜有些動容,但卻并未答應黑夫。

  也沒有拒絕。

  喜的眼神銳利,定定地看着黑夫:“和李信一樣,老朽也有一個問題。”

  如同令史在審判時,不論案情如何,不論主觀判斷如何,不論掌握客觀證據如何,都要按照既定程式,對嫌疑犯發出的诘問。

  他問的隻是黑夫,卻好像又在問衆生、後人,所有将這個故事從開始,看到結尾的人!

  喜的問題,仿佛跨越了時空,甚至穿透了薄薄紙面!

  “黑夫,還是秦吏麼?”

第1034章

秦吏(大結局)

  “黑夫,還是秦吏麼?”

  離開杜亭的路上,喜一直在想着,黑夫對他那個問題的答案。

  喜将這兩個字看得很重很重,這可以說,是他能在渾濁的官場,動蕩的時局裡,堅持到現在的信仰。

  喜在秦王政元年,十七歲時傅籍服役,三年被安陸縣揄為鬥食吏,從此開始了作為秦吏的生涯。

  他在基層一幹就是許多年:四年十一月,成為獄吏,六年四月,為安陸令史,七年正月甲寅,調任鄢縣令史。十二年四月癸醜,升為鄢縣獄掾,成了一縣司法主官。

  秦王政十三年,喜開始從軍,之後數載一直在外征戰。十四年,加入了秦将桓齮的隊伍,充當百将,攻趙軍於平陽。十五年,入王翦、楊端和軍,一軍至邺,一軍至太原,取狼孟,在戰争勝利後歸鄉,開始在安陸縣任獄掾。

  他經曆了十九年的南郡備警事件,審理了諸多案件,至二十年,因為母親病逝回家籌備喪事,喪期結束後去縣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攔路喊冤的,名叫“黑夫”的同鄉後生……

  而後十多年,喜也被時代的波浪所激,為南郡獄掾,洞庭郡丞,大病僥幸未死後,調到朝中當禦史,又因一封抨擊秦始皇帝本人的奏疏,踏上了西貶的路……

  如今一晃眼,40年過去了,從始至終,喜一直笃信着律令教給他的信條:準于法度,敬上忠君,為善守信,公正愛民。

  對大秦的忠誠,對為吏之道的信奉,已經刻在了他的骨頭裡。

  他亦曾以此教誨黑夫,希望這個年輕的後輩,也能如自己一樣,成為一個盡忠職守的秦吏……

  所以他隐隐期待,聽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