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如此想着,就聽雲冽又道:“此禁制并無惡意,有護持之用。”
這便是說,勿須擔憂?徐子青彎起唇角,笑語晏晏:“多謝雲兄,我這便進去了。”說完,他走上前,将手中令牌就禁制劃下。
頓時一片彩光閃過,令牌上鍍起一層薄膜,像是一個符箓,很快隐沒在令牌之中。而後這令牌也仿佛多了一道極内斂的光華,變得霎時鮮活起來。
徐子青不由稱奇,這散修盟果然底蘊非常,不愧是在這昊天小世界中盤踞已久的絕大散修勢力。
往前走了兩步,禁制在後方再度封合起來,徐子青再擡頭打量,便可見到有淡淡的白霧缭繞于整塊山岩之上,想必就是這屋舍所踞範圍了。那白霧,該是禁制顯化,他若在這裡修行,當無人能夠侵擾。
心中越發覺得滿意,徐子青擡步進屋,見内中陳設頗為雅緻,與從前在客棧裡、靈船上所見相比都要勝過幾分。
屋舍裡除卻外堂與寝舍外,另有一間靜室,正是修行所用。靜室内很是空曠,唯有地上擺着一個白燭,看着便清淨喜人。
徐子青四處看看,也并無所需添置之物,就暗自點了點頭,決心就此閉關。
剛有決意,忽然令牌發出一抹波動,徐子青微微訝異,出門去看。
果然有人觸動禁制,乃是一個小僮,一個妙齡少女。這小僮作侍童打扮,而少女裝束也如婢子,盡皆十分恭敬。
見到徐子青出來,反倒是小僮上前一步:“徐仙長,青峰與妙月前來服侍。”
徐子青反應過來,這兩人想必就是入住高客居、手持一等令牌的修士配備仆從,專為侍奉他衣食住行而來。他想了一想,并未推拒。
且不說前世裡徐子青就有許多人貼身服務,今生在徐家也見識到許多仆婢,本就是習以為常。單說這二人既來到他這處,便已算是他的仆從,若是不要,旁人便會以為這兩人獲罪于他,恐怕要懲罰他們。徐子青雖并非定要人服侍之人,卻也知曉仆婢生存不易,自然不會為難。幹脆收下,也省心省事。
想及此處,徐子青微微一笑:“青峰打理我這院落,妙月做則安排食水灑掃。我這幾日将要閉關,自會在靜室外布下禁制,你二人切勿接近,以免受傷。”
散修盟中想必是擔憂這些地位高些的外盟人以為他們安插人手,故而派遣而來的仆婢皆是武者,身體強健卻絕非修士,自然萬萬不會傷到他們,更不能探聽功法、秘密等事。
青峰妙月不曾料到這位新主人如此溫和,都是心下一松,态度仍是服帖:“是,徐仙長。”
徐子青想了一想,又道:“我便去了,你二人可住耳房,自行安頓罷。”交代完了,他便徑直回去靜室之中。拼了幾日不用食水,也要先将那一戰多多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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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徐子青其心性平和,故而每次入定都毫無阻礙,這一次也無例外。他剛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默默運起《萬木種心大法》第八篇,使靈力在體内彙聚,先繞任督二脈行小周天一十八次,再自此二脈起,往已打通的十二條經脈循環,行大周天三十六次。如此往複,做一百零八回,才算是初初暖身。
而後他再運行功法,頭頂穴竅打開,引天地靈氣不斷灌入,由單靈根洗滌而下,直入丹田!
這一吸收天地靈氣,徐子青霎時覺出了和以往的不同之處。
往日裡靈氣進入雖快,卻也不曾如今日這樣如洪流一般傾瀉而下,十分駭人!那靈氣滾滾而來,厚實無比,隐隐更有混沌之感。這些靈氣才入丹田彙聚就立時由厚實化作無限生機,顯現出木氣特有的生氣來。
徐子青隻覺得渾身穴竅都仿佛享受得要發出呻吟一般,正如被溫水撫慰全身,甚至每一處經絡、肌肉、骨骼,全都熨帖舒适無比。
果真是在靈竅附近,吸引而來的靈氣皆為靈竅中散發而來的五行平衡之氣,省卻了木屬靈根過濾天地靈氣的工夫,立時進境也快了許多。
因着感覺這般舒暢,徐子青不僅運功更快,而靈氣也灌入更加兇猛。可徐子青卻全無不适之感,反而越發覺得歡愉起來。
靈氣化作靈力,飛快地往堪堪打通了數個穴竅的經脈上沖去,這一回卻暢通無阻,毫無滞礙地連續打通四五個穴竅!而靈力更不肯停止,竟繼續向前,又往下一個穴竅奔湧而去!
徐子青也覺得甚是奇怪。
若是往常他遭遇這般情形,雖是歡喜,卻也要略停一停,内視一番以防進展過速、損傷經脈。
可這回他卻并無半點不妥之感,反而是理所當然,心境上也隐有超脫之意。
靈力一往無前,區區幾息工夫又連續打通了七八個穴竅。正這時,徐子青腦中忽然浮現出若幹畫面來。
他仔細分辨,正是陷入血魔陣法、與血魔對戰時種種情景,一幀一幀猶如畫卷,清晰無比地展現眼前,纖毫畢現,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