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也并未想要隐瞞,就點了點頭,笑道:“也算機緣巧合。”
這便是承認了。
宿忻一愣,随即露出個開懷的笑來:“好你個子青兄,這幾日縮在洞裡,我還當你是那怕麻煩的性子犯了躲懶呢,原來竟是已然突破了、在穩固修為。你可是瞞得我好苦!”
徐子青曉得他在打趣于他,隻微微一笑,卻并不答話了。
兩人說到此處,殿中衆修士則已然到齊。
唐文飛立在前頭,唇邊含笑,就開口道:“武鬥終了,留下之人名額已定,故召集諸位前來,也好宣布此事。”
衆修士也都有幾分緊張起來。
這留下的名額皆由守門人說了算,雖說之前有些勝者心中多少都有些把握,可到底尚未确定,卻不知結果究竟如何了。故而難免心中忐忑。
唐文飛掃一眼衆人,先是說道:“以靈根擇入者皆能留。”此乃規矩,他卻還是要說上一句的。又道,“另有名額二十,為天衍門嚴伯賞、神刀門張天泰、雷火派刁子墨、散修盟卓涵雁、擎天門羅吼、淨樂宮季半蓮……”
聽到此處,衆修士都是想道:好家夥,果真那六人勿論彼此勝敗如何,都是留下了!
跟着唐文飛便再念道:“無量宗張弛、散修盟冉星劍、神影派莫步彤……”
這時說出來的諸位修士名号,徐子青便隻是隐隐有些耳熟,約莫識得幾個是當初聚靈通寶測出來近乎煉氣十層的修士,不過更多的卻是印象不足,也不曾仔細記過。
倒是宿忻側頭在他耳邊說道:“那個無量宗張弛果真留下來,之前無量宗丢盡顔面,你我可要小心,這一年裡頭,說不得他會來找我等的晦氣。”
徐子青略看那張弛一眼,低聲回道:“據我觀之,那張弛并不像是心胸狹窄之人……”
宿忻歎了口氣:“他若是真如無量宗那敗家子胡光遠般輕浮,也不能修得如此境界。隻是宗門之間的嫌隙,哪裡是我等晚輩所能置喙的?除卻那一個雙靈根外,這回無量宗隻留了他一個下來。雙靈根那個實力不濟,唯有他還算頂事,便是他并非下作之人,有些事也是不得不為。”
徐子青默默思忖,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不過若是如此,卻是可惜了張弛。心性端正者被迫行不端正事,自然是要有心魔作祟的,他若能适時斬去諸般念頭也罷了,若是不能,待日後仙途定有阻礙。
他想了一想,問:“倘使心志堅定……那不可為之事便是宗門要求,也可不為。張弛乃是無量宗極為優秀的弟子,這點任性的權利,想必該有。”
宿忻卻是又道:“子青兄說得在理,天才麼,有些脾性實屬平常。偏偏這個張弛頗有些一根筋作祟,據說他當年乃是孤兒出身,險些身死,後被他師尊順手搭救,于門内驗出其資質頗佳,就收他為徒。如此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教導養育之恩,諸般恩德下來,他對無量宗是忠心耿耿,恐怕哪怕明知于己有損,也會甘心而為。”
徐子青聽得這些,反而越發不解:“無量宗既然能多年盤根散修盟之側,定不會是那般短視之人。張弛大好前途,怎會因一時之氣,就要他冒這等危險?便能殺敵一千,也是先自損八百,實為不劃算之舉。”
宿忻笑了笑:“我說不得不為,可并非是宗門要他如何,而是……”他往邊處瞥了一眼。
徐子青瞳孔一縮:“胡光遠?”
宿忻輕輕點頭:“胡光遠素來張狂,卻是無量宗宗主極寶貝的重孫兒,天材地寶任他享用。即便是張弛這天才的待遇,也得在他之後。你不曾見到麼?來此處的無量宗人,皆以胡光遠馬首是瞻。胡光遠若是要張弛做些什麼,張弛也必然是要去做的。”
徐子青真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才搖搖頭:“張弛未免太過迂腐……也罷,勿論你這些猜測可否成就事實,且先做好準備就是。到時候任他想出了何種法子尋釁找事,都可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區區二十個人名自是不消多少時候就能念完,唐文飛停口之後,所留名額并未出乎衆修士意料之外。
那些個心存僥幸的立時喪氣了,而心中有些把握的,則是松了口氣。
唐文飛此時說道:“如此再留諸位一夜,明日清晨,護持以靈根擇入者的數位築基期以上的道友,與未得名額者,皆有我将爾等送出騰龍峰去。若有事與留下之人交代,就都在今晚做了罷。”
衆修士自然沒得異議,齊聲應“是”後,就不多耽擱,紛紛各自結伴,回去洞中了。
宿忻也舒了口氣:“總算塵埃落定。”
他們散修盟此回除卻他與徐子青兩個憑靈根而入者外,另外還有卓涵雁與冉星劍兩人占有名額,總共竟有四人留下,這收獲比起許多宗門都要好上太多了。
也莫怪之前有好些修士離去前,都往他們這裡投來了豔羨的目光。
沒能留下的那四人心中雖然失望,卻也沒什麼不服氣的。卓涵雁修為原本就是最高,冉星劍亦隻與她相差一線罷了,也算是衆望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