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間還是男女陰陽,結為夫婦,但亦有些地方男子與男子相親,結為契兄契弟,或者女子互相依戀卻無疑謀生,則嫁與同一男子成了妻妾姐妹,那男子得一雙紅顔佳人,享齊人之福,女子在後院也極和諧,感情甚笃,無有争執。
現下這兩人看來已是幾十年的情意,聽其言語,還是一對師兄弟……說不得乃是自幼一齊長大,比之許多男女夫婦都更情長,劉夋驚異過後,也并不大驚小怪了。
且不論是什麼緣由叫那兩人隐居在此,也是難得有情人罷了。
知道這些,劉夋又與趙家漢子重回屋中。
他便見到那徐大夫果真醫術高明,短短時間裡,居然施過一遍針了,正在将那長短銀針起出。他那老娘汗水流得更多,面色卻越發好轉,在最後一針拔出之後,她正是一聲長歎,醒轉過來。
“哎喲,我老婆子怎麼躺在榻上?”老婦睜眼,頭一個,見到的便是她家老漢。
而劉老漢見自家婆娘醒來,抹了把汗,也是難得笑呵呵地,與她說了起來。
其餘之人,皆是歡喜。
劉夋見老娘無事,又看到徐大夫将醫箱收好,而雲先生當下伸手就将那醫箱接過。也不知是做過多少回,才能這般默契。
他看一看自家的爹娘,再看一眼那不欲打擾他們、正往門外走去的師兄弟,随即,目光又落在了自家娘子身上。
娘子多年操持,早非是當年的秀麗少女,但此時于他眼中,不知為何卻比那絕代佳人,更是美貌動人。
劉夋眼裡一絲溫柔閃過,随即擡腳出門,開口喚道:“徐大夫,不知診金幾何?”
那徐大夫略停步,回轉身來,微微一笑:“既為鄉鄰,你予我三枚銅闆便是。”
這一笑時,他眼角舒開,眉目柔和,看起來竟如春風拂面,一瞬就叫人按下心來。
叫人不禁想道:如此男子,若是年輕之時,又該是何等風姿的人物?
劉夋愣了一下:“不過三枚?”
那徐大夫溫和點頭:“三枚足矣。”
待付了銅錢,劉夋怔怔目送那兩人遠去。
隻覺得他們并肩而行,山風鼓蕩時袍袖紛飛,居然有一種淩風而去、翩然若仙之感。可再細細一看,恍然還是那情誼深厚的兩人。
劉夋搖搖頭,轉身回屋。
他的娘子還在等他,他們的孩兒尚在隔間安睡。
那便是他心中所安之處了。
凡人一世能得如此,已然是再幸福不過,再安穩不過。
?
徐子青與雲冽攜手而回,步子不疾不徐,既不曾用得遁法,也不曾使得什麼神通,當真就如同那尋常人一般。
他們如今,也的确是在隐居。
且說當年,徐子青見那洪災心生不忍,有感于凡人拼死掙命,想要求得生機,他不僅出手洩了洪,還幹脆化作一位神醫,去緩解那一場災難。
事後他所化神醫得了百姓感念,立下小像拜祭,他又得天地饋贈,心裡忽然又生出了幾分感悟來。
他隻想道:觀想天地法則倒不算難,将真靈投入與道相合,才是頗難。他瓶頸多年,雖十分刻苦,可到底高高在上,與最初之心,已相距極遠。是否便正是這個緣故,才讓他始終不得進境呢?
徐子青所修煉的,乃是生死輪回之道。
他以萬木生死輪回推衍萬物生死輪回,又看了無數凡人生死,自身也曾有幾度生死輾轉,甚至在前世身為凡人時,也體悟過那死去之感……這般奇特經曆,才使他能領悟此道,不過,他卻不曾如凡人一般,尋尋常常地“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