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忽然靜止,就像一座雕塑一般半跪下來,将狙擊槍平舉。
楊小槿說,不要太害怕狙擊手的連發子彈,當一個狙擊手強行連狙去追逐高速移動的目标時,到了第四發子彈的時候,這名狙擊手就已經無法在調整後坐力後,精确瞄準上千米之外的目标了。
任小粟很清楚,自己能争取一線生機的時間,隻有短暫一瞬。
呼吸。這一刻任小粟隻能聽到天地間,自己的呼吸聲。
楊小槿說,當你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你的心率、體溫,哪怕是你的汗腺以及身體所有組成部分,都要為了你的意志服務。
那一刻,你隻有主宰了自己,才能去主宰别人。
午後陽光熱烈而豐盛,任小粟臉上的草汁早就幹涸了,他扣下了扳機,遠山之上忽然暴起一團血霧,那霧在陽光照射下宛如映射着一條彩虹。
第418章
遮風擋雨的戰友
當任小粟扣下扳機射殺敵人的瞬間,他并沒有懈怠,而是轉身就朝身後的荒野跑去,沒誰規定這山脈裡隻能有兩名宗氏的狙擊手,興許三個人呢也說不定。
此時他左大腿外側被狙擊槍子彈擦過的傷口還在汩汩往外流血,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不是他忍受不了這個疼,而是肌肉纖維斷裂後,導緻左腿如今有點使不上力了,他意志力再堅定,也不至于能把肌肉纖維給瞬間接續上啊。
所以還是那句話,走鋼絲時最危險的永遠是那最後三步,能走好這三步的人,才配去走鋼絲。
這場戰鬥耗費了任小粟不少的精力,不管是伏殺遊擊連隊,還是與狙擊手鬥智鬥勇,這其中幾度翻轉,都是任小粟曾經沒有遇到過的。
其實對方也不是什麼頂尖狙擊手,用楊小槿的話說整個西北也沒什麼頂尖狙擊手,能與她匹敵的一個也沒有。
而任小粟本身也不是什麼智謀大師,他隻是學着去如何戰鬥,如何狩獵。
以前他獵殺的對象是不會動腦子的野獸,而現在則是會動腦子的人。
也許真正的獵殺大師在這裡,會對任小粟所做的事情嗤之以鼻,例如他到底該不該在第四槍的時候賭命,該不該追擊這麼遠,或者其實他早就有機會殺掉那個狙擊手了,但他并沒有發現那個機會。
而楊小槿如果在場,恐怕也會覺得那幾個狙擊手很蠢,槍法很差。
可不管怎麼說,任小粟仍在進步,仍在思考。
敵人死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任小粟在山脊後面的灌木裡潛伏躲藏了很久,他想看看有沒有第三個狙擊手,也想看看宗氏的遊擊部隊有什麼反應。
畢竟遊擊部隊已經有兩個狙擊手和兩支連隊折在這裡了,不可能就這麼放任着任小粟他們在這裡撒野。
但也有可能遊擊部隊見這邊不好惹,幹脆退守北灣河,這也是有可能的,主要看對方如何選擇了。
等了許久,任小粟也沒見遊擊部隊再有人出動,仿佛放棄了這座山脈似的。
任小粟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去與尖刀連彙合,自己出來了将近兩天的時間,也不知道後方怎麼樣了。
然而就在此時,他忽然看到南北方向竟有大量軍隊在朝他包圍過來,任小粟愕然,這特麼不是放棄了山脈,而是花費了一些時間集結軍隊,直接往山脈裡派了一個團,打算徹底肅清山野!
這是想要包圍他吧!
這下玩大了啊,打一個連竟然派上了一個團?這也太興師動衆了吧。
任小粟腦殼有點疼,他們還說要從這裡橫穿到北灣河炸橋呢,這下還怎麼穿過去啊?
他轉身便彎腰朝身後跑去,得先跑出包圍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