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張餘歌拎着飯盒去醫院照顧母親的時候,推開病房門赫然看到慶缜正坐在母親床邊。
那位遙不可及的長官正笑着對他母親說:張餘歌是一名優秀的戰士,沒有人比他更加優秀,他就是慶氏部隊的榮耀。
之後,張餘歌的母親每天都要興高采烈的跟病友提及此事,他相信,這大概是他母親最開心的時光了。
再後來,母親還是因為絕症離開了,臨走前母親還叮囑張餘歌,千萬不要辜負長官的厚望。
再再後來,張餘歌從下士升到上士,又從上士升到中尉,如果沒今天這茬子事,他恐怕還能在部隊裡繼續一路高升吧。
但是張餘歌覺得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路上,張餘歌開車時總覺得自己像是在被窺探似的。
越野車一路北上,就在他即将離開慶氏境内的時候,張餘歌忽然看到路邊枝頭上的麻雀越來越多,而且……那些麻雀竟是都在靜靜的注視着他。
夜色裡,這些麻雀站在枝頭上,看起來就像是黑壓壓的一片十分驚悚。
這個時代裡的麻雀雖然體型碩大,但隻要你不攻擊它,它是不會攻擊你的,所以平日裡大家就算見到麻雀也不會多麼擔心,這生物歸根結底吃的依然是素食。
然而這一刻,張餘歌内心忽然升起一絲恐懼來,他從未想象過,原來麻雀也會如此的恐怖。
張餘歌打開遠光燈,刹那間他看到前路兩旁的樹枝上站滿了麻雀,當車燈照射在它們的眼睛上,竟反射出詭異的銀色光芒來。
“哪裡來的這麼多麻雀?”張餘歌在車中暗自心驚着。
之前012号基地就是被麻雀襲擊的,此事已經在軍中内部通報,所以張餘歌的心情,已經開始慢慢沉落谷底。
隻是現在并非退縮的時候,他很清楚此行的使命:如果遇見敵人便不用逃了,因為一定逃不掉,這個時候他需要做的事情隻有一個,幫其他路上的戰友吸引火力。
他們十人中,隻要有一人能将消息送到西北,那就算是他們十人的集體榮耀。
功成不必在我。
張餘歌看着那群黑壓壓的麻雀一連串的站在樹枝上,連梧桐樹的枝幹都被壓彎了下來,可他心中不再有畏懼,反而升起了一絲勇氣。
驟然間,麻雀一隻隻飛離樹枝,它們在天空之中慢慢彙聚成漩渦,羽翼尖銳的像是刀鋒。
就在這危機四伏的黑夜裡,張餘歌一腳油門轟了下去,黑色的越野車宛如一頭猛獸般開始突圍。
猙獰的金屬機器渾身都是緊繃的肌肉,張餘歌開的可不是什麼大路貨,而是慶氏内部性能最強的軍用越野。
這種車一般隻有慶毅、慶缜、羅岚這樣的人物可以坐。
雖然慶缜知道這些要送信的人會死,但他依然要把最好的保命工具留給他們,能不能活下來是戰士們的事情,想不想讓這些戰士們活下來是他慶缜的事。
死亡,是大家身處這個時代裡沒有退路的選擇,但在此之前,人生要盡興!
引擎轟鳴着,八缸渦輪增壓發動機一瞬間便将潛力壓榨到了極緻,車内的張餘歌隻感覺一股巨力從車子的滾軸中傳遞出來,他的背部被緊緊壓制在車椅上。
全時四驅的傳動系統讓越野車輪胎的抓地能力更加強悍,寬大的輪毂,就像是野獸強壯而有力的四肢。
張餘歌車内開始亢奮的大吼大叫起來,黑色的金屬野獸竟是一頭從盤旋的麻雀中間沖破而出,就像是海洋中的驅逐艦一頭沖出了漩渦!
麻雀一隻隻沖撞到擋風玻璃上,用它們銳利的喙來嘗試破開窗戶,然而那猛烈的啄擊卻隻能在玻璃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白點。
若是普通車輛,恐怕玻璃早就碎了,但這十台越野車不同,它們的玻璃全都是防彈的。
此時張餘歌已然心無旁骛,他隻管轟踩油門朝北方狂奔,至于能走到哪裡那就全看命了。
麻雀彙聚而成的烏雲始終緊緊跟随着,它們不再攻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