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頁)

  周清南:“……”

  周清南這頭剛給程菲把腿壓好,準備去外面給她弄點熱水擦臉,讓她可憐兮兮的哭聲弄得一愣,整個人瞬間有點兒蒙。

  怎麼回事?

  這怎麼說哭就哭了?

  他剛才幹什麼了,難道是抱她的時候手上力道重了點,不小心給她弄疼了?

  一時間,周清南心裡有點兒慌又有點兒亂,竟然破天荒生出種無所适從的感覺,居然連下一步應該怎麼做都很茫然。

  梅鳳年生性陰狠涼薄,疑心極重,為了成功博得梅鳳年的信任,他傾注全部心血,這些年不知幫梅家鏟除過多少勁敵,掃清過多少障礙,闖過多少次鬼門關。

  即使是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周清南全身上下又是刀傷又是槍傷,命懸一線,他的心都始終靜如死水,沒有掀起過一絲波瀾。

  可是現在,僅僅隻是看到這姑娘在睡夢中莫名其妙的一次哭泣,他卻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無措”。

  這種感受着實陌生,周清南一時間不知如何處置,愣怔幾秒,然後才擰緊眉,試着伸手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輕聲喚她:“程菲?”

  對方仍哭個不停,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眨眼功夫就把她腦袋下的枕頭給浸濕了一小片。

  “……”周清南猜測她是做了什麼噩夢,沉默地垂眸瞧着她,遲疑片刻,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上移幾寸,動作輕柔而緩慢,覆上了她挂滿淚水的頰。

  替她将淚水拭去。

  男人的指腹結着繭,糙糙的,一點也不柔軟光滑,醉酒的人哭得正投入,迷糊間察覺到臉蛋上的粗糙癢感,不自在極了,躲了躲,眉頭皺得更緊,接着便恍恍惚惚地睜開了雙眼。

  對上那雙淚盈盈的眸,周清南面色微凝,覆在她臉上的大掌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旋即便移開五指,将手收回來。

  “說哭就哭,你水做的?”

  他随手從床頭櫃上抽出一張紙巾,低眸,擦拭起她臉上殘留的淚痕,嗓音低得有點兒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程菲腦子還是懵懵的,并沒有清醒過來。

  眼睛糊着淚水看不清東西,她擡手揉揉,剛哭過,鼻腔音很重,說話的聲音像從甕裡發出來,聽起來不太清楚:“做了個好難受的夢。”

  周清南聞聲,替她擦淚的動作頓了下。

  注意到她用來形容噩夢的詞,不是“可怕”或者“恐怖”,而是“難受”。

  周清南低聲問:“夢見了什麼?”

  姑娘用一種迷離又亂紛紛的眼神望着他,然後回答:“夢見我去找你的那天。”

  周清南有點意外,又問:“什麼時候找我?”

  “為什麼……”程菲說起來就想哭,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視線再次被淚意模糊,哽咽道,“你為什麼一聲不響離開桐樹巷,都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家門口守了一天一夜,後面是被我媽拿雞毛撣子揍了一頓才拖走。”

  “我媽很少打我的。那次當着那麼多叔叔阿姨婆婆爺爺,我丢臉死了!”

  “你真的好過分……”

  酒精作用下,年輕姑娘已經沉浸進了自己的思維世界裡,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自顧自碎碎念,神态語氣、甚至是拿肩膀擦淚的小動作,都有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周清南抿了抿唇,知道她實在醉得太厲害,反手将濕透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眉眼冷靜,不正常的冷靜。

  “你把我當成那個天下第一帥了?”周清南淡淡地問。

  “……”聽見這句話,程菲愣了下,然後便擡起霧蒙蒙的通紅大眼睛,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