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剛進店的這對年輕人,老闆頓時眼前一亮,扯着嗓子樂呵呵地問:“兩位嗎?裡面坐!這個點兒位子還多着呢!”
程菲朝老闆露出個友善的笑,說:“我們是三位。”
就在這時,又聽見大排檔靠裡側的地方傳來一道熟悉嗓音,招呼她道:“菲菲!這兒!”
程菲循聲擡眼看,隻見這聲音是從最裡側靠立式空調的那張圓桌而來――她槐叔穿身純黑運動裝,踩雙白色大闆鞋,正坐在圓桌面前吃花生,面前還擺着一瓶開了蓋的青島啤酒,整個人透着股彪悍又痞态的帥氣。
“我看見槐叔了。”程菲彎唇笑,細指收攏,牽起身旁男人的大手,帶着周清南便徑自朝槐叔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頭。
陳家槐坐在椅子上,往嘴裡丢了顆花生米,眼神直直瞧着兩個小年輕走過來。等兩人到了自己跟前,便起身給兩人拉椅子,随口說:“這家店我來好幾次了,味道不錯,而且老闆是我老朋友,結賬的時候起碼八折。”
“難怪我媽一直跟我說,槐叔你是江湖百事通,随便一家大排檔的老闆你都認識,厲害。”程菲打趣兩句,笑眯眯地豎起大拇指。
一旁的周清南也嘴角微勾,面上浮起一抹平淡又溫和的笑容,招呼道:“槐叔好。”
“你好。”陳家槐點了點頭,又随手替倆孩子拆開密封好的餐具,取出兩個玻璃杯,語氣懶散,“今晚就咱們爺仨,沒外人,你們倆在我面前也不用拘謹,随意就好。”
程菲笑起來:“槐叔,我什麼時候跟你拘謹過啊。”
陳家槐瞟小丫頭一眼,嗤道:“我是怕你男朋友拘謹。”
說完,陳家槐便彎腰坐回自己的椅子。他目光掃過周清南面前的空酒杯,眼簾微擡,笑意深長地問:“周先生,平時習慣喝什麼酒?”
“槐叔叫我阿南就好。”周清南眉目沉靜,淡淡地回,“什麼酒都行,依您。”
不多時,大排檔的服務員阿姨們開始上菜,爆炒小龍蝦,炝炒小田螺,蒜香石斑魚,全是今天新撈上來的海鮮,香味兒四溢。
老闆也拎着六瓶凍過的青島啤酒走過來,放在了圓桌上,面上帶笑,随口跟陳家槐閑聊:“阿鬼,好幾年沒見過你了,在雲城怕是房子都七八套了吧?”
“差不多。”陳家槐敷衍着回了句,一手拿起一瓶酒,一手拿開瓶器,呲咔一聲開了蓋。
瓶口冒出一縷煙。
陳家槐親自給周清南倒滿一杯酒。
周清南一隻手輕敲兩下桌面,另一隻手虛扶住玻璃杯身,說:“謝謝槐叔。”
陳家槐微垂着眸,視線不露痕迹觀察着對面的年輕男人,手收回來,将啤酒瓶放下。
“行,那你們慢慢吃。”老闆轉身離去。
陳家槐笑着說:“這麼晚了,都餓了吧,嘗嘗合不合你們口味。”
程菲渴得很,不想喝酒,問服務員要了一瓶冰椰奶,呲溜吸入一大口。然後就戴上手套,拿起一隻肥美的小龍蝦,剝殼開吃。
一邊吃小龍蝦,一邊左右轉眼珠,在槐叔和周清南身上來回掃視。
陳家槐剝着花生米,偶爾看一眼周清南。
周清南則誰都不看。他表情平靜,拿筷子自顧自夾起一塊石斑魚最細嫩的肚子肉,放進程菲碗裡,然後才又給自己挑了一筷子炒青菜,低頭吃。
三人心思各異,桌上的氛圍微妙異常。
“……”程菲輕輕皺了下眉。
看槐叔這副淡定的樣子,各種表現和平時都沒什麼區别。
難道……自己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