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7頁)

  徐叔早年一直在雲城的梅宅做事,是幾年前才調來的濱港,替梅鳳年守這處家業。

  此時,徐叔眉眼間萦繞着一絲不甚明顯的恸色,眼眶微微泛紅,形容憔悴,看着像昨晚整宿都沒合過眼。

  看見周清南,徐叔擠了下臉皮,扯出個不算笑容的笑,恭謹地招呼道:“周先生。”

  “徐叔。”周清南客氣地回了句。他目光掃過戲台上吊着嗓子唱戲的幾名演員,輕微蹙了下眉,“這是……”

  徐叔看出他的疑慮,道:“蝶小姐的祖籍在宛陽,按照宛陽的民間習俗,辦喪事都要唱《白蛇傳》,梅總特地請了宛陽當地的戲曲班子過來。”

  周清南聽完,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

  徐叔又低低歎出一口氣,道:“蝶小姐十幾歲就進了梅家,認真算起來,也是我看着長大的。現在她走了,我這老頭子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替她多燒一炷香,盼她下輩子投個好胎,别再那麼苦命……”

  周清南垂着眸,眼神複雜而晦暗,沒吭聲。

  這時,徐叔從遺憾悲恸的情緒中緩過來了些。意識到自己多言,他當即将頭埋低下去,攤手比請,示意周清南跟随自己來。

  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穿過布置成靈堂的别墅正廳,上電梯,去了書房。

  周清南進去時,梅鳳年正坐在窗前,微合雙眸,安靜而閑适地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和煦溫柔,細密灑下來。

  透過窗戶、投在這個?幫教父面上時,已被庭院中的枝葉肢解得四分五裂,使得他整張面孔半明半暗,光影深淺不一。

  徐叔早就悄無聲息退下。

  周清南上前幾步,垂眸,低低喚了聲:“梅老。”

  聞聲,梅鳳年眼也不睜地道:“那天我交代你,架槍守在市局對面的大樓,看見她被捕,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開槍?”

  窗外的微風有瞬間止息。

  周清南面上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回答:“一時不忍心,猶豫了幾秒,然後就被條子搶先一步。”

  “不忍心……”梅鳳年在唇齒間品咂這三個字,忽地一聲低笑,不知是諷是嘲,“是啊,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跟她共事這麼多年,當然會不忍心、下不去手。”

  周清南:“是我個人的失誤,梅老要怎麼處罰,我都絕無二話。”

  梅鳳年眼也不睜地擺了下手,語氣淡漠,“我的小蝴蝶已經死了,難道還要我把你也給殺了?”

  周清南不語。

  “她當市局是什麼地方,能讓她想進就進,想炸就炸?我又不是沒攔她,是她自己不聽話而已。”說到這裡,梅鳳年睜開眼,垂眸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放進嘴裡。

  周清南沉吟須臾,看着梅鳳年的背影,道:“現在針對市局指揮中心的襲擊再次失敗,梅老,神父那邊會不會……”

  梅鳳年呼出一口煙圈,擺手打斷他,語氣随意:“我手上剛拿到一份文件。正好,再過十幾天就是神父的生日,隻要我把這玩意兒給過去,收了這麼隆重的一份生日禮物,神父肯定高興。”

  周清南微微眯了下眼:“什麼文件?”

  “西藏十四所出來的寶貝。”梅鳳年稍頓,回頭看向周清南,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得意與玩味,輕聲補充,“一份航母系統的武器資料。”

  聞聲,周清南眼底急速掠過一絲陰鸷,蹙眉沉聲:“梅老,這種文件可是絕密級别,确定賣貨的人靠譜?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梅鳳年懶洋洋叼着煙頭,笑起來:“知道沈建國麼?”

  周清南:“西藏十四所的大政委。”

  “文件就是從他那兒得來的。”梅鳳年輕輕笑起來,“隻要現在,躺在濱港軍區總院ICU裡的人是咱們偉大的沈首長,這玩意兒就不可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