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烈接着說:“我不停地告訴自己,我和你的約定還沒有完成。我不停地告訴自己,我答應過你,要親自陪你去一次神女峰。”
“我這人向來一根筋,認的都是死理。”餘烈道,“在我心裡,你比我的命重要太多,跟你的約定,永遠都是一約既成,萬山無阻。”
“所以那時我想,哪怕這雙腿複健不好,我就算隻用手爬,也要拼命爬回你身邊。”
說到這裡,餘烈忽然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微眯眼,整個人一瞬光景便變得匪氣沖天。
他手指下勁兒捏緊程菲的下巴,盯着她,低聲續道:“為了這一天,我拼死拼活從鬼門關裡闖出來,總算能穿回這身衣服,堂堂正正沒有後顧之憂地來愛你。姑娘,你不會以為,我稀罕你稀罕到走火入魔,最後就隻想跟你談段柏拉圖戀愛?”
程菲輕咬唇瓣,眼眶裡依稀有淚光在閃爍。
他的話語句句清晰、字字有力,經由空氣飄入她的耳,進了她的心,震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程菲隻覺心中百味雜陳,又是心疼心酸,又是苦盡甘來的濃烈甜蜜,好幾秒才嗫嚅着擠出一句話:“……我、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沒想讓你跟我柏拉圖。”
“那你覺得,我一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跟自個兒寶貝老婆待一起,成天看得到吃不到,這一分開又是兩年。”餘烈将她臉蛋勾得更近,低聲,語氣沉得危險,“見了面,我不想着睡你,該想什麼?”
“……”好吧。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表示無法反駁。
程菲面紅耳赤,整個人羞窘得快要熟透,又支吾片刻,小聲回怼:“兩年前我就跟你說過我願意,明明是你自己别扭得很,怎麼都不碰我。”
“不是别扭。”餘烈糾正她的說法,“那時候情況特殊,真把你辦了才是不負責任。”
程菲聽完,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眨了兩下,望着他,不解地道:“我們談的是正經戀愛,男女交往,睡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嗎。有什麼不負責任?”
餘烈指背輕刮了下她滑膩滾燙的頰,淡淡地說:“當時我的任務都還沒完成,活了今天沒明天。要是前腳剛動了你,後腳就死在了南海,豈不是耽誤你?”
“呸。”
程菲擰緊眉頭,一把擡起右手捂住他的唇,神色嚴肅而驚惶,沉聲,“你亂說什麼?以後你再也不許提那個字。”
餘烈眼簾垂得很低,深深凝視着懷裡的姑娘,沒有言聲。
程菲也定定注視着他,道:“餘烈我告訴你,在蕭山太公頂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亞城那次,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放開你的手。從今往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餘烈輕哂,捉住她封住自己嘴唇的纖軟小手吻了吻,語氣随意而爛漫,帶着幾分刻意的輕描淡寫,“那估計不太好辦。你男人畢竟是個國安警察,保不齊哪天,就又有什麼大任務落我頭上。”
“還有大任務?”程菲一聽,瞬間慌了,“梅家耗了你整整十幾年,你差點兒連命都搭進去,還要出大任務?”
餘烈饒有興味地瞧着她,與其随意:“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要!我不要!”
程菲徹底亂了心神,撲進他懷裡,一雙手臂死死抱住他勁瘦的窄腰,用力吸吸鼻子,道,“這七百天多,你很難,我也沒比你好到哪裡去。與其再要我經曆一次這樣的分别,承受一次那樣的痛苦,你還不如直接拿把刀殺了我。”
瞧着小家夥一副全然依賴的姿态膩在自己懷中,嬌媚柔弱,楚楚可憐,餘烈心頭蓦地一柔。
他眼簾微合,高挺鼻梁蹭了蹭她毛茸茸的頭頂,親昵得不可思議,柔聲道:“對不起,是我來得太遲。”
程菲眼角又流出淚水。
這兩年經曆的所有痛心、委屈,早在他重新回到她生命的那一刻便消散。她将臉深深埋進他胸膛,再開口時聲線裡帶出濃濃的鼻腔音,我見猶憐。
“不要說對不起。”程菲閉上眼睛,嗓音輕得像一陣風,“隻要你回來就好,隻要别再有第二次,就好。”
餘烈擡起她臉蛋,薄唇溫柔吻去她眼角鹹澀的淚珠,眷戀纏綿,耳鬓厮磨。
程菲安靜了會兒,擡手抱住餘烈的脖子,仍舊關心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仰着眸望他,臉蛋紅撲撲的,神色間難掩緊張:“你在梅家用‘周清南’這個身份活了十幾年,你以後執行任務,不會也一消失……就十年二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