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叔現在越看容瑾淮越順眼,起初他還覺得這麼一個高貴的人,會對大小姐不好,現在看來,這位第一世子才是大小姐真正的良人啊。
果然傳言都是假的,說什麼第一世子不近女色、心如冰雪,瞧瞧他對大小姐的态度,那簡直就是寵到了骨子裡好麼!
卿雲發誓,他以後什麼傳言都不信了。
“老雲……”這個時候,緊閉着的門内忽然傳來了一道嘶啞的聲音,“去酒窖,把那壇酒給我拿來。”
卿雲先是一愣,然後連忙道了一聲“好”,便立馬邁着步子,前往酒窖。
雖然卿天并沒有說明是哪壇酒,可他知道,那壇酒是當年夫人釀的。
想到這裡,卿雲歎了一口氣,可惜了,夫人也去得太早,到現在,老爺子身邊連個知己都沒有。
内心苦悶,無法訴說啊。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
酒窖距離卿天的住處并不遠,卿雲的動作也很快,他抱着一壇酒,然後敲了敲門:“老爺,酒給您拿來了。”
“進來,放到門口就好。”卿天的聲音很是低啞,語氣之中滿是疲憊。
卿雲搖了搖頭,然後推門進去,便看到原本精神爍爍的老人此刻頹廢無比的坐在地上,背靠床榻,一雙眸子渾濁而無神。
他的臉上并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但卿雲卻能看出他内心的酸澀。
卿雲并沒有多說什麼,他也知道他勸不動卿天,于是默歎一聲,将酒壇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再度退了出去,并關好了門。
“吱呀——”的門響聲讓卿天的雙眼回了幾分神,但依然空洞無比,仿佛整個人已經死去。
他又在那裡坐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桌子前,望着那個酒壇子發呆。
因為是草莽出身的緣故,卿天所住的内室并不奢華,樸素無比,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裝飾品都沒有。
房間空而闊,唯一的顔色,就是牆上挂着的一幅畫。
那幅畫上繪着的是一個美婦人,她的模樣和卿風琊有五分相,眉眼間是盈盈的笑意,溫潤而美好,閑适自然。
即便眼角已有皺紋顯露,可依然掩飾不住她的一身大氣。
她的眼睛很是清澈,如同最純淨的露水。
卿天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擡起頭來,然後看到了懸挂在他面前的那幅畫。
看着看着,熱淚就順着眼角滾滾而下。
“小婳,你也覺得我很是沒用對不對。”他捂着臉,用力地發出了一聲啜泣,“我保護不了我們的兒子,也保護不了我們的孫女,我真沒用,真沒用!”
說到最後,卿天的雙眸赤紅,他擡起手來,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然後忍不住又是一聲嗚咽。
畫上的婦人仍溫婉地望着他,但笑容似乎帶了點無奈。
“我今天才看穿了赫連域。”卿天自言自語,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為了朱雀國,十六歲入伍,成為最低級的騎士。”
“二十五歲,我已經成為了騎士長,帶兵打下了大好河山。”
“三十二歲,我成為元帥,掌管朱雀國所有的騎士軍,捍衛國線。”
“而五十一歲的時候,風琊戰死沙場,埋骨滄瀾,我甚至連為他報仇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