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誰死呢?”他再一次站起身,從我身後,用手掐着我的下巴,強迫我擡頭看那個彈窗上的五個人影,“是你親手放過的和洛?你的小玩伴迦示?你的新玩伴季時川?你曾經的訂婚對象艾什禮?我想想,還是讓你心甘情願留下的亞連?”
“怎麼辦,我說的時候,都覺得有點難以選擇了。”陳行謹像是一條陰濕的蛇一般盤踞過來,他用力掐着我的下巴,頭已彎過來凝視着我,潮濕的味道讓我作嘔。他貼近了些,道:“說啊,妹妹。”
我的眼睛發熱,用盡全身力氣撞他,另一隻沒被拷住的手用力抓住了陳行謹的頭發。他被抓得難以起身,我并沒有松手,隻是用力扯着他的頭發,強迫他貼得我的更近。側過頭時,我看見他愈發蒼白的臉,我們的鼻尖幾乎貼上,我咬牙,“陳行謹,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封都不回你的信嗎?因為我覺得惡心,我讨厭你,我不想看見你。”
陳行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笑起來,額頭貼住我的額頭,“陳之微,那你知道為什麼我花這麼多時間陪你玩這場二十一點嗎?因為你蠢得可笑,你以為靠你那些小聰明就能走到最後嗎?你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嗎?走到這一步了,還想臨陣逃脫,早就晚了!”
“你到底有什麼好在這裡教我的呢?你爬到現在,你也快死了,你的人生除了殺戮就沒有其他,你的信息素和血混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想吐。”
我的精神幾乎崩潰,所有能想到的攻擊的話全都吐露而出,“你根本就不如我聰明,前幾次設計我,不也沒成功嗎?你是一直照顧我長大,但我他媽恨透你了,我恨你為什麼總是若無其事地在我面前殺人,為什麼要給我帶血的錢,為什麼總是要提醒那些我覺得惡心的過去?”
“你以為我手裡的錢,你的學費,你過去的一切都是那麼輕易拿到的嗎?”陳行謹譏笑起來,密集的話帶着熱氣打到我臉上,他額頭抵着我,同樣是攻讦的話語,“我本來可以更輕松,是你這個累贅先逼我一步步走到現在,你覺得從小到大,光是生病就花了多少錢呢?嘴上說着讨厭我給你的一切,但最後錢也收了,飯也吃了,什麼好處都拿了,和我說讨厭這些?拿了就承受着這一切。”
他說到最後,又嗤笑了一聲,手用力地攥着我的手腕,我幾乎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劇痛讓我松開了手,陳行謹緩步回到座位上,靠住了椅背。
“沒關系,你選不出來,我幫你選。”陳行謹笑了下,“就季時川吧。”
我攥着拳頭,看向視頻。
林影晃動,季時川和一隊人貼着牆,握着槍,以潛行的姿态地小心前進。在潛行的途中,他反複調試着耳機,調着頻率,捕捉任何一絲聲響。可惜仍是徒勞,他又看着終端上的時間,低聲道:“現在我們共十人,按照信号燈來看,已經滅了兩個,代表起碼有兩個技術人員被解決了。”
“裡面應該隻有六個人。”季時川頓了下,才道:“我們人數占優,到了地下室後,見到其他人員直接射殺。”
他深呼了口氣,望着不遠處的坡道,仍然壓低着身體,黑灰的眼睛裡有着疲憊。他小心地探路走過去,一眼看見一座小屋前橫亘的屍體。
季時川不敢松懈,扶着邊緣,擡起手打了個手勢,另一隻手緊握着槍。
先行小隊背貼背沿着小徑下去,一面觀察現場一面靠近,随後站在木屋門口打了個手勢。季時川點頭,正要靠近,卻陡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季時川驟然回頭,舉起槍要設計,擡頭一望,卻望見一隊穿着軍服的人影,起碼有十二人。他下移視線,看見他們衣服上斯圖爾特家徽。
他們齊齊包圍過來,舉着槍與他們對峙,
一時間,他脖頸上有了些汗水。
為首的人道:“此刻是會議時間,你們無故離席,持械在此逗留,我們嚴重懷疑你們有問題。現在,請你們立刻停止行動,配合我們調查。”
季時川沒有放下槍,眼皮抽動了下,幾秒後他才道:“你們是督政官手下的人?按理說,你們現在應該也在會議裡。”
“我們收到了線報,據說有人在此行事鬼鬼祟祟,疑似幹擾競選。”為首的人同樣沒有放下槍,又道:“就算是監察官,也不能這樣放肆吧?”
季時川道:“我們也收到了調查線報,說地下室内部有人幹擾大選,按照稽查法來說,我們有資格先行動再過程序。但你們可沒有這個資格吧?”
他笑了起來,努力讓自己的話音爽朗起來,“如果你們現在羁押我們,我們可以用妨礙公務告上一狀的,尤其是試圖為妨礙大選的事做保護罩。這個罪名可不輕。”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為首的人覺得有些好笑似的,“這裡是督政宮,你們最好向督政官申請了調查令後,再搜查地下室。現在撤退。”
那人臉上已經沒了笑意,槍對準了季時川,“不然,我們就開槍了,聯邦軍隊同樣也有權格殺可疑人員。”
季時川閉上眼,幾秒後,他道:“如果現在這裡發生槍戰的話,你猜附近的巡邏人員會不會過來?巡邏軍隊屬于十二個家族旗下的軍隊混編人員,你猜這件事會不會傳開,會不會上報競選委員會,又會不會讓這場選舉停擺,這地下室,你們又能不能保住?”
他慢慢地笑了起來,凝視着一片黑壓壓的槍口,“如果你們不介意,就開槍,如果你們介意,那我先開槍。”
為首的人嘴唇緊緊抿着,鼻翼翕張,她的額頭有了些汗水。幾秒後,她也笑了起來:“可以,看來你們是不願意配合羁押了。那好,我們就一起在這裡僵持着。我們有很多時間,完全可以跟你耗,耗到會議結束,耗到督政官來親自處理怎麼樣?當然,你也可以開槍,我們人數占優,總會有活口的。而且被發現了,走程序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呢,那都是之後的事。現在,我們絕對不會允許你進去。”
場面再度僵持,季時川幾乎感覺自己的手沉重起來。兩撥人,槍對着槍,人對着人,像是一場耐力的比較。
不能開槍,開了槍絕對會引發槍戰,也許整隊人都會死于這場槍戰。不開槍,僵持到最後,她還是會死在裡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