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開槍的話,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開槍的話,她無法獲救,或許無法阻止大選,但起碼能有人進入地下室,也許還有獲救的機會,而且這件事事後卻一定會進入視野引發調查。那麼,這樁陰謀,總會有浮現水面的一天。
季時川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他的眼球震顫起來,沉重而痛苦的情緒幾乎讓他無法呼吸。清風吹過,他的眼球幹澀起來,口腔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他總是很會算賬,算到自己頭上時也很清楚。
季時川的手也有了細密的汗水,又是一陣風吹過,灰白色的頭發吹起,他望着天空,是個很好的天氣,太陽很好,或許到了夜晚也會有月亮。
這是很劃算的買賣,她救了他兩次,他隻用還一次。
這還是一樁偉大的,為了阻止陰謀的犧牲。
桌上,我死死地盯着05面前的四張牌:3,7,A,2;又望了我手中的牌,9,A,7又輸了,又輸了,又輸了
二比二了。
我仰靠在椅背上,心髒跳動着,額頭上有了汗水,嘴唇幹澀至極。我感覺眼睛發熱,鼻子呼吸的空氣刺痛着我,耳邊是轟隆聲。眼前一陣陣的昏黑。
那幾張牌是像是在旋轉,狹小的房間縮得更小,牆壁幾乎鋪天蓋地地朝我沖過來。所有的顔色飽和度都被拉到最高,橙紅而耀眼,刺得我眼睛升騰起水汽來。
“不看看視頻嗎,我還打算會議後再讓人行動,結果季時川已經和馬基尼的人對峙起來了。”陳行謹的聲音響起,許久,他又道:“算了,看來你沒心情。”
他關掉了視頻,又道:“那要不要看看,還剩多少時間?夠不夠你在幾分鐘之内,赢下控制器?”
我聽得見他說的話,可是沒有半點力氣回應,隻覺得魂魄已經從頭頂上飄逸而出,俯瞰着我和陳行謹。不僅俯瞰着我和他,也俯瞰着這成片的建築,甚至飄搖到更高的地方,回溯到更久遠的時間。
在那些時間裡,陳行謹牽着我的手,帶我回家。他看着我寫作業,在我房間裡,他和我說話。在和家的時間裡,我和其他傭人的孩子玩耍時,他偶爾會坐在遠處,望着我。再大一些,他帶着黏稠的血味貼着我時,從樓下被扔到我身後時,在那些冷到麻木,我靠喝酒取暖他用面包蘸酒,彼此無言時
内容太多,我省略了很多回憶,給我的腦海中的影像按了快進。
最後,神魂歸竅,我平靜了面對現實,隻是笑了下,看着陳行謹。
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設局逼我來見你,把我引到這裡,再跟我玩這些無聊的遊戲,威逼利誘的讓我走到現在。”
“是嗎?”陳行謹話音輕了些,敲擊桌面,“洗牌”
紙牌再次在桌上翻動起來,藍色的花紋晃動起來,細條紋與圓圈組成的有規律卻又枯燥的花紋也晃得人眼睛疼,各式各樣的花紋像是被按了靜音的聒噪吵鬧。
書桌緊貼着牆壁,牆壁的窗戶上半截,灌木叢随風晃動。它們修剪成規整的幾何圖形,或是如雲朵,或是純粹的橢圓,看起來可愛玲珑。
灌木叢一路種在禮堂一樓的邊緣,蔓延開來,遮擋住那些地下室的窗戶,教人看不出端倪。灌木叢外,規整地種着名貴的,挺直的樹。
在樹叢中,季時川望向面前的人,手指抵住了扳機。
“砰”
槍聲槍響,驟然引發出一陣浪潮與驚呼。
“誰!”
斯圖爾特的軍隊驚喝起來,差點走火。季時川緩緩瞪大眼,幾乎有一瞬間懷疑那槍聲出自于自己,但下一秒,他看見斯圖爾特的軍隊緩緩讓開了一條路。
來人居然是江森。他視線凜然,身後同樣是一隊軍隊,手上的槍對着天空。
“我接到線報,似乎這裡有可以人員活動。”江森望向季時川,又看向斯圖爾特家的軍隊,道:“怎麼回事?”
季時川張了下嘴,一隻手捂住了心口,順了幾秒氣,才道:“我們懷疑地下室有問題,正準備突擊檢查,但督政官手下的軍隊似乎不這麼想。”
他笑了下,“他說,聯盟軍隊可以有格殺可疑人員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