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橫在他腹肌上的胳膊往下移,
纖細的手捉住了把玩青絲的大手,
順着掌心插|入五指間,十指相扣,
擡眼,
仰視線條流暢的下颌角。
小麥膚色下冒出點點青黑色胡子,
平添幾絲野性氣息。
“小洲洲,我心裡難受,”鼻音難掩,幾度哽塞,“你說她憑什麼呀!”
“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原諒她,如果不原諒就是我的錯,
”擤擤鼻子,“但凡她能承認自己的錯誤,
而不是一味推脫責任我都不會堅持己見。”
裴宴洲一抽固定在沈憶柳青絲的發簪,柔順烏黑的秀發刹那間松散滑落,從嗓子眼發出聲音,“打算原諒她,嗯?”
搖搖頭,啞然失笑,“我沒那麼聖母,都害到我頭上還大度的原諒,最多幫她請個律師,減少幾年罷了,再說我沒權利替你原諒别人。”
裴宴洲擦擦她眼角的淚花,“别多想了,她的所作所為最終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不能把所有人的錯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吧!”
從衣兜掏出兩張入場券,“這兩天有個畫展去換換心情,放松一下。”
沈憶柳接過,仔細翻看,“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等我換身衣服。”
-
畫展開在清城市的郊區,要不是有熟人給票,還真不一定知道。
沈憶柳停好車,拽着小挎包,挽着裴宴洲的胳膊跟随熙熙攘攘的行人一同走進去。
大廳空曠,幹淨整齊,光源充足明亮,一幅幅精美絕倫的畫作被挂在牆壁上,一排排整齊羅列,可見老闆對其的認真喜愛。
畫家大多都是些不出名的藝術家,小衆題材,卻将所描繪之物勾勒得活靈活現,畫技高超,看似簡單幾筆卻是整個篇幅的精妙之處。
越往裡走,畫作變得陰暗低沉,有種胸口被束縛住,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和外面的積極向上,陽光爽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畫家依舊是一名沒聽說過的藝術家。
沈憶柳面向眼前巨大橫幅的人物肖像圖。
一位長相清麗,五官娟秀的女人,她深處黑暗,衣着褴褛,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淚,是嘴吸引人的地方,但沈憶柳卻注意到了她的瞳孔。
瞳底破裂無光,散落一地碎玻璃,每一片玻璃反射她的恐慌、無助、呐喊,企圖讓人聽見,讓人看見,然沒有一人注意到她。
她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心髒狠狠一揪,一種難掩的空洞、慌亂,在此刻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