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道:“家師與盟主正商議近日來仙門弟子屢遭毒手的惡事,此時恐怕無暇迎客,還請逢陽靈尊先回。”
“我門中弟子死在仙盟旁地,沒有個說法你讓我兩手空空回去,我如何跟門内弟子交代?”逢陽聽他一開口便趕人,于是黑着一張臉,隐隐崩在發怒的邊緣。
沈溪山卻是半點都察覺不到這怒火的樣子,雙眸笑得眯成一條縫,越發襯得眉間的朱砂痣漂亮,面容白皙勝雪。
“家師交代過,議會期間不準任何外來人闖入仙盟,若是逢陽靈尊執意硬闖……”
“我便是要硬闖,你待如何?”逢陽硬聲質問。
“那弟子隻能得罪了。”沈溪山抱拳,又行上一禮。
語氣不卑不亢,溫潤得體,與逢陽無比強勁的氣勢對撞亦不顯半分軟弱,這便是沈溪山四兩撥千斤的本事。
宋小河看在眼裡,愈發喜歡迷戀,恨不得蹦起來給沈溪山鼓掌,用世上所有美好的詞彙來誇贊沈溪山。
但她讀的詩句也不多,翻來覆去也隻能用“漂亮、厲害、我最喜歡的小師弟”來表達她的愛慕。
“把你的口水收收,能不能有些出息!”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沈溪山迷得七葷八素,梁檀生氣地蹬了她一腳。
話說至此,已經沒什麼商談的餘地,逢陽執意要闖,趁着仙盟的長輩都忙于議事這才趁機上門挑事,自然不會被這三言兩語給勸回去。
他召劍而出,大喝一聲,“莫說我沒警告過你,别傷了胳膊腿傳出去說我欺負小輩!”
劍風驟起,逢陽釋放渾身的靈力壓人,周圍的弟子承受不住壓力紛紛開始往後退。
沈溪山卻仍站在原地,仍由風将他的衣袍吹得翻滾,墨發卷着絲帶紛飛,眉間的碎發拂過朱砂痣。
他神色尤從容,擡手間雙指之間夾着一張符箓,紙上墨色的咒法隐隐泛着微光,泛出墨汁似的法訣,從沈溪山的雙指傾瀉而下,繼而将他周身從上到下纏繞住。
旦見方才還是晴空萬裡的天空忽而聚集了黑雲,迅速往沈溪山的頭頂處彙聚,雲層之間隐隐滾動着銀白色的閃電,轟隆隆的聲響傳來,隐隐有雷降之勢。
沈溪山站在雷雲之下的風中,與逢陽靈尊的劍對峙而立,氣勢如虹。
天暗下來,沈溪山周身卻無比閃耀,恍然混沌天地中唯一的顔色。
兩邊的弟子已經被這相撞的氣勢逼退幾丈遠,緊要關頭宋小河終于想起了還躺在地上的師父,連忙跑過去,像拖死狗一樣将師父給拖走。
“師父,小師弟不是劍修嗎?為何要用符箓對付那個打掉了你牙的惡人?”宋小河蹲在梁檀的身邊問。
“沈溪山乃是數千年不遇的天才劍修,他在劍上的造詣早就深不可測,逢陽的能力還用不着他動劍。”梁檀坐起來,眯着眼睛看沈溪山,慢悠悠道:“他用符箓,是給此人留了幾分面子。”
“那他用的這是什麼符啊?”
“風雷咒啊。”梁檀笑了笑,說道:“這符可不得了,多年前有一符箓天才曾煉出此符咒,能夠借九重天上的雷法,若是能将此雷法練成,便能夠誅殺世上所有妖邪。”
“是世上最厲害的符箓。”他給出極高的肯定。
“小師弟可真厲害,不僅用劍,還會用符。”宋小河驚歎。
“他用符不精,不過是仗着自己天賦卓絕罷了,風雷咒的威力他隻能用出一層。”梁檀瞪她一眼,“你們同為仙盟弟子,好好反省你與他之間的差距!早些年讓你學符箓,你說畫符難,不肯學。”
宋小河心想,畫符本來就難,又不是她想偷懶故意推脫的借口。
況且她與小師弟之間的距離本就隔了十萬大山,她再怎麼反省也沒用。
她隻能跟其他弟子一樣,隐藏在那些豔羨的,嫉妒的,崇拜的目光之中,化作萬千雙眼睛裡的其中之一,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偷偷盯着沈溪山。
她倒是天天在反省為什麼不能日日見到小師弟,反省的結果是把錯歸咎于沈溪山的身上,因為他總是翹課。
逢陽感受到了空中的巨大壓迫之力,咬着牙揚高手中的劍,随着一聲大喝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