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顔也沒有反抗,奇怪的是也沒有罵沈冷,在沈冷後背上趴了一會兒後手顫抖着伸出去,用手絹在沈冷的額頭上擦了擦,動作有些機械,也很笨拙。
所以沈冷笑起來,笑的格外燦爛。
水匪營地那邊,大甯水師的收割已經到了尾聲。
本就已經被沈冷吓破了膽子的水匪根本就不敢反抗,隻想逃命,然而大甯的戰兵最喜歡的就是敵人的後背露出來交給他們。
“刀!”
大甯的水師校尉嘶吼一聲,親兵再次敲響盾牌。
砰,砰砰砰。
所有戰兵将制式直刀抽了出來,追擊敵人的時候他們太喜歡了,從背後将那些人一個一個的放翻一個一個的砍掉頭顱,以人頭來計軍功,所以在戰場上看到大甯士兵腰上挂着兩三個人頭往前沖的樣子,敵人除了害怕還能做什麼?
大甯有一種戰法叫做卷珠簾,簡單來說就是黏在敵人敗兵後邊殺,讓敵人的敗兵後隊沖擊前隊,造成更大的混亂。
今天的戰局太小了,算不上真正的卷珠簾。
校尉寒着臉登上棧橋,往四周看了看,手下人正在收割那些受了傷的水匪人頭,一個一個的割下來。
“太慢了!”
校尉很不滿意。
号角聲再次響起來,士兵們迅速的列隊,校尉分派兩個十人隊去營地後面檢查,兩個十人隊進入蘆葦蕩搜索,剩下的人開始搬運水匪劫掠來的東西,其實今天大甯水師一共隻來了八十人,現在看來的多了。
蘆葦蕩的另外一邊有一顆歪脖子老槐樹,樹葉很密,沈先生站在槐樹上放下千裡眼,長長的松了口氣。
他從樹上跳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開始往回走。
“把他交給我吧。”
聲音從沈先生背後出現。
沈先生回頭:“還早。”
一個身穿儒衫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從蘆葦蕩裡走出來,看起來氣質超凡脫俗,他就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學者,身上有重重的書卷氣,然而腰間那一柄劍在,又讓他多了幾分英氣。
“那你為什麼讓我來看?”
中年男人搖頭:“舍不得?”
沈先生依然是那句話:“還早。”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那好,什麼時候你認為時間到了就把他給我送來,陛下極看重水師,在水師裡出人頭地比在四疆都容易些。”
“莊雍。”
沈先生笑起來:“記得來我道觀把那盤你我沒下完的棋局下完。”
被稱為莊雍的中年男人,正是大甯江南織造府水師提督,正四品将軍,也是大甯有名的儒将,以他的能力現在還是正四品的官階顯然低了,誰教他是當今陛下的家臣?陛下對當初一直跟着自己的人更為嚴苛,換作别人和他同樣的軍功同樣的能力,怕早就是正三品的将軍了。
那年在雲霄城外的道觀裡,莊雍和沈先生正在下一盤棋,棋還沒有下完有個了不得的婦人抱着一個孩子進了道觀,莊雍隻好從後門先走了。
他其實一直都不知道那婦人是幹什麼來的,也不知道交代了沈先生什麼,後來問過,沈先生隻是不說,他說若是告訴了你,你的命也就快到頭了。
後來沈先生脫了道袍回家,兩個人之間的聯系就此斷了。
莊雍認真的說道:“那一局棋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