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桐敏銳的從皇帝那細微的反應裡看到了危險,他雙手将奏折接過來一字一字的看,不敢遺漏分毫,看完之後跪倒在地,大汗淋漓。
“臣有罪。”
“閣老何罪之有?”
“甯武縣縣令,是臣舉薦的人選。”
“朕知道,所以朕問你,該如何處置?”
“斬立決。”
沐昭桐擡起頭,這三個字說的幹脆且狠厲。
“就按閣老說的辦吧......甯武縣縣令,縣丞斬立決,其餘縣衙官員仔細勘察,吏部刑部都派人去,該殺的殺該押的押該流放的流放該抄家的抄家,安陽郡郡守以下所有官員罰俸兩年,留職查看,若查出有渎職枉法者決不輕饒......江南道道府陳廉之以下官員罰俸一年,讓陳廉之好好查查自己手下的人!”
沐昭桐跪在那低下頭:“臣記住了。”
“水師提督莊雍練兵無道剿匪不利,罰俸一年,降一級。”
皇帝說完之後揉了揉太陽穴:“朕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了。”
沐昭桐爬伏在地:“臣請陛下責罰,臣罪不可恕。”
“閣老......罷了,你也罰俸一年吧。”
皇帝沉默片刻:“着戶部兵部派人去甯武縣,朕把罰沒你們的俸祿都分給那些死難廂兵的家人,朕說過很多次,朕可以虧了自己,但不能虧了朕的子民......選派增補去甯武縣的官員,朕要親自看看。”
“是!”
沐昭桐連連叩首:“隻是臣隻罰俸一年,太輕了。”
“閣老快起來吧,這事和你沒什麼關系。”
皇帝起身過去把沐昭桐扶起來:“還有太多事需要閣老操持,朕身邊缺了你不行......水師那邊似乎也不能局限在南平江上了,閣老,那麼大一支水師隻守着一個安陽城江南織造府,物未盡其用......朕想着,是不是讓水師暫時在江南道諸水路自由行走,不必受限于各地官府繁瑣的通報交涉?為民除害,不能停也不能等啊。”
沐昭桐心裡一顫,可隻能垂首:“陛下思慮周到,臣這就拟旨。”
皇帝嗯了一聲:“水師可從江南道諸地方官府府庫借用錢糧物資,地方府庫将水師取走的東西如數上報戶部即可,水師穿插異地無需征求地方官府,就到......道府一級吧,在一道之内無需受制。”
“是。”
沐昭桐心裡歎息......莊雍,陛下許給你這麼大的權利,你能撐得住?
各地道府除了京畿道道府是從一品,其他都是正二品的大員,莊雍一個正四品......不,已經是從四品了,這是已經被陛下托到了和道府大員平級的高度啊。
說是降了一級......
皇帝重新坐下來:“閣老,朕剛才對甯武縣的事處置的,是不是有些重了?”
沐昭桐心說陛下為什麼又把話題引回到那案子上,沒敢直接回答,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陛下把江南道上上下下都罰了一遍,唯獨沒有提到一個人,江南道乙子營将軍白尚年。
滿朝文武都知道,白尚年和沐昭桐關系匪淺,是素有美譽的忘年交。
“陛下,臣以為還不夠,乙子營将軍白尚年亦有失職不查之罪,當罰。”
“如何罰?”
“臣......請陛下定奪。”
皇帝看了沐昭桐一眼:“白尚年在江南道駐軍多年,按理說比莊雍的過錯還大些,就降一級罰俸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