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沐昭桐一眼:“白尚年在江南道駐軍多年,按理說比莊雍的過錯還大些,就降一級罰俸三年吧。”
降一級罰俸三年!
沐昭桐腦子裡不斷的盤算着,陛下這到底是什麼心思?難道說白尚年做了什麼錯事?水匪是水軍的事,之前水軍不出南平江是因為沒有諸水路自由行走的權限,所以陛下隻是罰了莊雍降一級而已,估計着用不了多久就會升回來,白尚年呢?
沐昭桐垂首:“陛下聖明。”
皇帝擺了擺手:“閣老也累了,先回家去休息吧,朕也有些乏了。”
沐昭桐隻好垂首躬身退出書房,可腦子裡想的都是白尚年的事。
皇帝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心事,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個紅色木盒,拿起來打開将裡面的密信取出來又看了一遍。
滿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對戰兵的掌控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不僅僅是因為陛下把調兵之權從兵部收了回來,還因為陛下設立了通聞盒,各地戰兵乃至于四疆四庫都有陛下安排的親信,這些人是誰,除了陛下之外沒人知道。
而這些人有特殊的渠道将戰兵的事迅速的報知陛下,稱之為通聞盒。
這個通聞盒是從水師裡送來的,比莊雍的奏折還早到了一天。
“雲霄城白塔觀裡的青松道人......十六年了......難道真的這麼巧?”
皇帝自言自語。
他往後靠了靠,臉色似乎有些異乎尋常的疲憊。
十六年前的那天夜裡他忙着為進京做最後的準備,王府裡發生了一件大事,牽扯到的人很多,因為這件事他勃然大怒,出發之前一口氣處死的人多到令人頭皮發麻,王府院子裡被染紅了的那塊地面,潑了幾十桶水都沒沖幹淨。
可是白塔觀那個道人逃了,多年不聞音訊。
如今若真是那道人在安陽郡,莊雍肯定是知情的,可莊雍為何不報?
皇帝把那封密信燒了,楞了好一會兒神之後沉聲說道:“讓狗子進宮,朕有事讓他去辦。”
暗影裡,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出來跪倒:“臣這就去。”
半個時辰之後,皇帝已經從書房轉到了肆茅齋,四周的侍衛和宮女都被清退,肆茅齋裡有些可怕的安靜,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肩膀微微有些發顫,因為陛下已經至少三年沒有見過他了。
“狗子。”
“臣在。”
“去趟安陽郡,給朕查一個人,查一件事。”
被皇帝稱為狗子的人擡起頭,看到了皇帝眼神裡的悲傷。
“是......十六年前的事?”
“嗯,朕三年沒見你是因為除了那件事,沒必要讓你露出來。”
皇帝擺了擺手:“順便查查莊雍和十六年前的事是不是有瓜葛,朕記得,那天他也去了白塔觀。”
中年男人起身:“臣知道了,明天一早......臣今夜就走。”
他轉身出了肆茅齋才直起身子,夜風吹動了他的白衣,衣袖上那三條火色流雲的圖案好像活了一樣。
第六十章
這裡沒人認識我
去亭台山過了雲霄城還要走很遠,那裡以山勢秀美著稱,山中有一懸空瀑,瀑下有一碧玉潭,最令人感歎造物神奇的是潭邊有幾百塊直立大石,小的有半米左右,大的将近五米,如天然的石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