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南平江上一艘渡船中,茶爺很不理解為什麼先生要執意帶她離開泰湖延坪島,冷子可能會遇到危險,這般走了她如何放心的下。
“冷子不會有事的,你難道還看不出來莊雍胸有成竹?我還算了解這個人,他的眼神裡自始至終都沒有慌,所以這件事自始至終他都掌握着主動,延坪島上不會出意外,莊雍也不會讓冷子出意外,我帶你走,是因為冷子的危險不在于今時今日,而在于明天,不在于延坪島江南道,而在于長安城。”
沈先生低着頭:“還記得從亭台山歸來,我對你說有個人你以後一定要記住,一旦出現了什麼咱們都無法左右的局面就必須去找這個人,隻有這個人才能保得住冷子,沐筱風死了,沐昭桐會像瘋狗一樣......我帶你去長安見那個人,以後......以後若是我出了什麼事,你要記得路要記得人,冷子以後還得靠你。”
“先生别胡亂說,先生怎麼可能會有事。”
“我當然不會有事,隻是萬事都要提前做個準備,那位貴人足以影響陛下,歸根結底救冷子的人也隻能是陛下,所以我們得趕快去長安,一刻也不能耽擱。”
“可是先生不是說,當年的事很複雜嗎?也許那位貴人也未必會願意幫冷子,她從始至終都怕極了皇後。”
“她出身不好,在留王府的時候就畏懼王妃,被打罵是常事,留王幾次回護可終究也有不在家的時候,想是根骨裡對皇後都怕,不敢反抗。”
沈先生歎了口氣:“可顧不了那許多了,這次對冷子來說是生死劫,殺沐筱風他還是太沖動,若......”
沈先生搖了搖頭,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若萬不得已,我便一人一劍殺進大學士府。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得快跑
“冷子,你怕不怕?”
蹲在泰湖岸邊的陳冉忽然問了一句,沒擡頭,看着的是水中倒影出來的月亮。
“怕。”
沈冷的回答很幹脆。
陳冉撿了一顆小石子扔進湖水裡:“我記得上次和我爹聊天的時候說,我這個年紀已經做到了團率,魚鱗鎮裡也找不出幾個來,我爹誇我從小懂事看着就有出息,其實我懂的那點事,還不都是你教的.....冷子,你說怕,我也會怕。”
沈冷看着遠處,像是喃喃自語:“從小懂事......最殘忍的莫過于這四個字。”
陳冉沒明白。
“我是不得不懂事,你好歹還有你爹。”
沈冷踢了踢陳冉的屁股:“别那麼傷感悲觀,我倒是覺得現在挺好,小時候一直不懂得什麼叫肆意,現在忽然有了那一絲感覺了......從軍多好,現在的日子已經比原來好的讓人不敢相信,是我們拼來的也是運氣,所以才會怕,正因為怕就更不能讓人随随便便把這點才剛剛體會過的好給搶了去。”
陳冉的手如刀往下一剁:“誰搶就幹他。”
沈冷認真的解釋道:“放心就是了,這件事鬧的再大也大不過皇帝,我們這次碰巧了靠山就是皇帝,莊将軍說陛下最心疼的始終是當初北疆封硯台那一戰死去和受屈的将士們,他們是為陛下賣命可卻沒得到應有的認可,陛下心裡覺得愧疚......咱們這次也一樣,況且現在的陛下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陛下了。”
陳冉道:“你說這些我不懂,你就告訴我往哪邊沖,我就沖。”
沈冷伸手往前指:“沒退路,往前沖。”
江南道這邊的冬天都已經開始冷的讓人不想動,沈冷忽然就想到了北疆那邊的冬天會冷成什麼樣?孟長安那個家夥身邊可沒有陳冉這樣的朋友,更沒有先生這樣的人指點,沒有茶爺這樣的女孩子疼愛,他注定了一輩子也不會有幾個朋友,那般性格,多少人想暖都暖不動他的心。
下次相見會是什麼時候?
“諸軍大比麼?”
沈冷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陳冉一回頭:“你說什麼?”
沈冷笑着搖頭:“沒什麼,走神了。”
在距離他倆所在之處并不是很遠的地方有一座涼亭,進涼亭的棧橋從島上延伸出來,涼亭在島外三十米左右,這地方好就好在絕無可能被人偷聽了談話,莊雍和窦懷楠兩個人就在這涼亭裡,棧橋上都是莊雍的親兵,三步一崗,刀出鞘,箭在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