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他倆所在之處并不是很遠的地方有一座涼亭,進涼亭的棧橋從島上延伸出來,涼亭在島外三十米左右,這地方好就好在絕無可能被人偷聽了談話,莊雍和窦懷楠兩個人就在這涼亭裡,棧橋上都是莊雍的親兵,三步一崗,刀出鞘,箭在弦。
“你覺得陛下會怎麼處置這件事?”
莊雍問窦懷楠。
窦懷楠沉思了一會兒後回答:“其實卑職想過無數種可能,然而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種不勝不敗的局面,死了一個白尚年一個沐筱風,說起來也不是沒收獲,可偏偏是因為這樣朝廷裡的聲浪必然大,提督大人你也好,那位沈冷将軍也好,都不會從中得到什麼,怕是還會被人咬住不放......不勝不敗,最是熬人。”
“不勝不敗,就是敗了。”
莊雍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之中有幾分令人心疼的悲涼。
“也不是。”
窦懷楠忽然笑起來:“也許這樣反而好一些,陛下是想在北伐之前把朝中該解決的事解決了吧,不管怎麼說哪怕布局幾年也還是顯得倉促了些,不夠穩妥,萬一真的牽扯出來了大學士之外的人,陛下想着的北伐就不一定還能成行。”
“你怎麼知道陛下要北伐?”
“猜的。”
窦懷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胡亂揣摩聖意,讓提督大人見笑了。”
莊雍哪裡敢見笑?
這個窦懷楠可不是陛下身邊的近人,這幾年來都被局限在這延坪島上督造工程,他能接觸到幾分朝廷裡的風向?一口說出陛下肅清朝廷隐患的目的是為北伐,這個人當真不簡單。
“你以後留在水師,願意嗎?”
“卑職,不是很願意。”
“哦?”
莊雍也沒想到窦懷楠居然直接拒絕了自己,忍不住好奇起來:“那你想去什麼地方?”
“向君主進忠言,為萬民求太平,我終究是個文人,若說最想去的地方當然還是長安城......勇武之人想要的是将軍甲青鋒槊,我想要的是裝紫袍立朝堂,能為陛下宣聖意為萬民開天聽,做大甯萬世千秋一塊基石,是心願。”
莊雍歎道:“我水師,終究是留不住你,我會向陛下進言,可你也知道為陛下宣聖意為萬民開天聽的是什麼地方,那地方不好進。”
那是内閣。
“所以卑職暫時還不能去長安城。”
“為什麼?”
“因為内閣從内扳不倒,得從外面着手,卑職留水師三年吧,三年若是内閣裡那人倒了,卑職就去長安。”
“好。”
莊雍笑道:“那你就留在我身邊做事。”
“卑職還是近戰場的好,剛才将軍問我陛下會有什麼打算,最好的辦法莫過于緩一緩讓一讓,朝廷裡的人會逼着陛下給一個所謂的說法,大學士死了兒子,一大批人如同死了爹......所以如果我所料不差,陛下會調水師南下進平越道,平越道初立用的都是陛下親近人,朝廷裡那些人的舌頭再長也夠不着,而廷尉府的人在平越道還不是由着他們自己的心思來,據卑職所知,廷尉府可是最水潑不進的地方,那些文官恨透了他們,若說對陛下忠心之處,四疆四庫禁軍虎贲,一個水師,再加一個廷尉府......再說,若水師在南疆打一個漂亮仗,風風光光回師,那時候朝廷裡誰敢再說喪氣話?”
“既然是進平越道,那打的自然是求立人,卑職更願意近距離去看看求立人什麼模樣,近距離看看刀槍見血,留在提督大人身邊感受就不真切了,不如到前邊去......卑職請赴沈冷軍中。”
“為什麼是他?”
“賭。”
“賭?”
莊雍更加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