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年,阮青鸾帶自己的親弟弟阮青鋒出征,那一戰阮青鋒大放異彩很快成為軍中新貴。
又五年,阮青鸾已經芳華不在皇帝便很少召她入宮,可卻封為兵部尚書,求立好戰,兵部為六部之首,阮青鸾的地位可見一斑。
求立從來沒有一個女尚書,于是朝中頗多反對聲音,可不管多少人反對,皇帝鐵了心不理睬。
“姐,你可還好?”
“我自然好,隻要我不在陛下面前為你求情。”
阮青鸾看起來神情并沒有什麼不妥,生死之後,便會看淡許多事,她經曆過的尋常女人三生三世也不會經曆,尋常男人也一樣,沉沉浮浮起起落落,她看的透徹。
阮青鸾看了弟弟一眼:“你應該知道,陛下對事不對人,若我為你求情了我便是徇私,陛下一怒就能殺了我,你也應該知道陛下從不記功而是記過,因為在陛下看來為臣者有功是分内事,有過則不容,我這些天沒有為你說過任何話,陛下似乎在等着我說,因為若殺了你而不殺我,終究是有後患。”
“誰準備接替我水師大将軍之位?”
“名單第一個。”
阮青鸾起身:“你是我親弟弟,你想做的事我覺得不妥當,但我陪你生死,離開皇宮之後,這個世上能讓我生死與共的便隻你一個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離開了酒樓,阮青鋒坐在那握住雙拳,許久之後松開手長長出了一口氣,回頭吩咐了一聲:“三十六人分二十四人去我姐姐府上,若今日事敗,你們死之前,我姐姐不許被人傷了分毫,她死于你們之後,我不怪你們。”
當即有二十四名親兵離開,阮青鋒身邊隻剩八人。
“走。”
阮青鋒抓起那份名單大步而出。
求立國禮部尚書李太尚府,一家人正在吃飯,每個人都很開心,因為李太尚的長子李長瑞要接替阮青鋒成為水師大将軍基本已經定了,雖然陛下還沒有下旨,估摸着也就這兩三天内的事,一門之内父為尚書子為大将軍,李家便立刻一躍成為求立朝中第一家,說權傾天下不為過。
李太尚舉杯:“我兒,為父從不曾舉杯給你敬酒,是因為長幼尊卑自有序禮,今日不同,我敬你一杯,待你領兵之日為父為你擊掌相慶,也祝你凱旋歸來。”
長子李長瑞連忙站起來雙手捧杯:“定不負父親厚望,為求立建功,為李家立業!”
剛說完這句話府門的門闆就橫飛出去,九個身披蓑衣的人持刀沖了進來,逢人就砍見人就殺,從院門殺到前廳不過幾十息,阮青鋒将頭上草帽摘了扔在酒桌上,嘴角一勾:“我也祝你們一家團聚合合滿滿。”
一炷香之後,阮青鋒帶人殺進兵部侍郎張願的家中,九人殺的渾身是血,刀口崩開,離開的時候院子裡隻剩下滿地殘肢斷臂。
一夜之間,阮青鋒帶着八個親兵滅了五家,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尋常之極的晚上會發生這樣的血腥事,被殺的那些人死都沒有想到阮青鋒會回來,也不會想到阮青鋒居然膽子這麼大,家門之内的那些下人仆從,又怎麼擋得住九頭貪狼?
天亮之前,阮青鋒帶着八個手下到了皇宮門外,九個人跪倒在地,身上的血腥味連皇宮城牆上那些禁軍士兵都能聞得見,一個個吓得臉上變色。
九個人長跪不起,一言不發。
求立國皇帝阮騰淵聞訊之後臉色白了白,然後擺手讓禀報此事的内侍退出去,他坐在那很安靜的吃完一碗白米粥,看了看今日配粥小菜不怎麼合胃口,于是讓人把飯菜都撤下去,見那些菜品皇帝一口都沒動,小心伺候着的總管太監三廠吓得跪下來,額頭定着地面一句話都不敢說。
“是朕胃口不好,你起來吧。”
阮騰淵伸出雙臂:“更衣。”
兩個臉都吓白了的妃子小心翼翼的為皇帝把外衣穿好,皇帝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鞋子上掉了一粒米,皺眉,于是便有一個宮女跪下來把米粒舔了去,這是求立宮裡的規矩,她們這樣的下人卑賤,若用手去捏那一粒米便是冒犯天威。
皇帝往前邁步而行,太監三廠連忙爬起來跟上去,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
宮門開,皇帝帶着一群随從自裡面出來,有内侍太監搬着椅子放下,阮騰淵坐下來看了看那九個血糊糊的人,指了指中間跪着的阮青鋒:“回來了,怎麼不先進宮來見朕?”
阮青鋒額頭頂着地面:“罪臣愧對陛下。”
阮騰淵道:“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覺得愧對朕的,你這一夜殺的很興起啊,你在北邊海疆和甯人作戰的時候,是否也殺的如此勇猛?”
阮青鋒不住的磕頭一直到頭破血流才擡起來:“臣罪該萬死,臣當死于陛下一怒,當死于甯人刀槍,當死于海水之中,但臣不該死于讒臣誣陷,臣萬死不能贖罪,可臣若是如此死了更對不起陛下對不起戰死北疆的萬餘将士,臣祈求陛下,準臣死于沙場。”